卡特尔制药厂。


    这是一个密闭的地下工厂，卡特尔集团的劳工如同忙碌的工蚁一样正在生产违禁成瘾药品。


    生产线的一端，放着成百上千只治疗针。一个劳工熟练的剥开包装，将治疗针传递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再进行下一个制药步骤。最终，在所有人的合力之下，注射器状容器中的液体被合成、蒸发、冷凝、萃取……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化作一个个蓝色的小药片。


    而一个小药片，在外面能卖出天价。


    荷枪实弹的卫兵在劳工后面不断巡逻。他们监视着劳工，倘若有哪个劳工鬼迷心窍，私藏药品，想要夹带出去，等着他的恐怕是脉冲枪的射击。


    几个监视器正对着这个生产车间，一闪一闪亮着红灯。


    总监控室里，正站着十几个中层干部，一边擦汗，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旁边的副手正在给他剪雪茄。沙发和雪茄都是奢侈品。而男人却可以随意取用。


    众人的面前是十几块屏幕，屏幕上正实时呈现着制药车间的状况。画质清晰，每个劳工的动作都清晰可见。


    副手讨好的一笑，“永春哥，我们增加了监视器的数量，加强了守卫的巡逻，张湖英那样的事情，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那个被称为永春哥的男人，吸了一口雪茄，才慢吞吞地道：“理应如此。”


    刚才周围那一圈中层干部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说话的。现在听到谭永春开口，才有人敢打破安静，“永春哥，您对张湖英公开处刑的方案，真是有奇效！那些人都吓怕了呢，下次，没人敢和我们作对了。”


    “是啊是啊，走在路上，冲我们砸石子的小孩子都变少了呢。”


    谭永春：“安保组组长呢？”


    一个瘦高个男人颤抖地出列。


    谭永春抬手将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手心里，“我跟你说过，出了事，要负责任的吧？”


    瘦高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永、永春哥……”


    谭永春：“我跟在座的所有人都讲过。”


    “我们是一个团体，各司其职，只有每个人做好自己的工作，制药厂才能运转下去。”


    “就像一艘大船，有人负责航行驾驶、有人负责瞭望、有人负责安全管理、有人负责掌舵……”


    “如果有一个人掉链子，这艘大船就可能沉没。”


    “张湖英混进了制药厂，你们却没有发现。是你们和她串通好了，还是失职没有发现？”


    瘦高个激动地回答道：“没有串通！绝对没有……我们有失误，但绝没有背叛。”


    谭永春松开手，翘起二郎腿，“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你知道我的规矩。”


    瘦高个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摇摇头，一下子跪到地上，疯狂地说道：“对不起，永春哥，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我还有妻子和孩子……请，请绕过我这一回吧！”


    谭永春冷酷地摇摇头。


    瘦高个感到大祸临头，“那他们呢？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就没有一点责任吗？被张湖英溜进车间的车间组？被窃取了门卡的科研组？”


    被点名的其他人立刻跳脚，给了他一拳，“你这废物，别把你的错误扣到我们头上！”


    瘦高个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既然你们一个个都……很好，那么一起死吧！”


    “天术——[烈焰]！”


    随着瘦高个喊出自己招式的名字，他浑身燃烧起剧烈的火焰，滚滚热浪扑向每一个人。


    中层干部们顿时乱作一团，但是沙发上的谭永春却依旧淡定，姿势和神态都没有变。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崩解]。”


    燃烧的瘦高个立刻炸成了一摊血、肉、骨组成的混合体。墙壁上满满都是血渍，刺鼻的气味蔓延开来。


    剩下的人盯着这摊混合物，惊魂未定。


    谭永春站起来，皮鞋径直踩过这摊血肉，“你们几个好好打扫干净。”


    被吩咐到的人们喉结滚动着，带着恐惧应答道：“是，是，永春哥。”


    谭永春正要离开，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们差点吓得跳起来。


    谭永春：“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那几个去和血蛇帮接头的。”


    “告诉他们，掉链子的后果。”


    与此同时，谭永春口中的“和血蛇帮去接头的人”，正六人一组，乘坐中型动力载具，前往抵达废弃港口。


    这六个人里，有两个C级天眷者，四个D级天眷者。


    “上头的人也太谨慎了吧？我们作为制药厂的中坚力量，这配置，捕杀一个最多是C级的天眷者，不是随随便便吗？”


    “上边谨慎点对我们也有好处，不是吗？”


    “也对。”


    “只是时间上有点紧急，紧赶慢赶，差不多只能提前5分钟到达，恐怕来不及布置陷阱。”


    “不过话说，这附近马上就要下酸雨了，血蛇帮的那个敌人可真会挑时间。”


    “码头附近的废弃建筑很多，可以躲避酸雨，倒是不影响交易……或捕杀。”


    “那倒也是。”


    “到了，前面就是废弃港口。”


    动力载具刚停稳，一个人就跳了下来，打开手电四处查看。


    其余的人也吩咐下了载具，“确定是这里？”


    有人低头看着地图上的坐标，“没错，这里就是约定好的接头地点。”


    看着四下无人，那人说：“怕是要等。”


    此人低声道：“我们先用货品引诱敌人过来，等他过来验货的时候，再趁机包围。”


    剩下几个人打手势表示明白了。


    就这样，一人一车等了数分钟。


    “那人怎么还不来？”


    几个人渐渐起了疑心。


    “向上级汇报！”


    就在这时，闪电划破夜色，刺耳的雷鸣声响起。


    “酸雨要来了，先躲避！”


    一行六人迅速潜入废弃码头，在建筑的遮蔽下，听着外面的雷雨声渐渐变大。


    “必须告诉上级这件事情。”


    “联络到上级了吗？”


    “你们是不是忘了，酸雨会影响无线电，干扰通信设备？！”


    “！！！”


    “也许是被酸雨耽搁，那人来得慢了。”


    “不，我想不是这样的……”


    “……恐怕，制药厂那边有危险了……”


    一个戴眼镜的人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我们可能是……中计了！”


    “……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人推推眼镜，“对方是刻意把我们困在离制药厂这么远的地方，现在制药厂兵力空虚，我认为，他真正的目标，可能是制药厂！”


    “用酸雨困住我们，限制我们的通信。这一定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真的很奸诈！”


    一人抓耳挠腮，“我们走了之后，制药厂那边还剩几个天眷者？”


    “三个，只剩下三个了。”回答的人脸色苍白，掰着指头算着。


    “其他人呢？”


    “都在这了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垂头丧气。


    “可恶！”


    戴眼镜的人首先镇定下来，“冷静，冷静。”


    “三打一，优势在我。”


    “而且永春哥是罕见的B级天眷者，B级天眷者足以碾压C级，而且，我还没有见过谁，能破解他的[共振崩解]。”


    ……


    卡特尔制药厂附近。


    白星没有想到，卡特尔制药厂，就藏在这堆垃圾山底下。时常有拾荒者在这里捡垃圾，白星也曾经捡过，谁能想到，脚下就是这样一个罪恶的窝点。


    此刻，她正趴在垃圾山的顶部，通过夜视仪，注视着制药厂的隐蔽的入口和通风口。


    她召唤出傀儡[疤脸]，将[全视之眼]塞回了对方的眼眶。


    这颗眼珠在傀儡[疤脸]的眼眶里轱辘轱辘转了转。


    “使用[灵魂同步]。”


    [灵魂同步]能够让她使用傀儡[疤脸]的能力。


    “使用[全视之眼]。”


    这时候，白星感觉到自己眼前的景色变了。


    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遁形。即使是在黑夜里，她也能清晰地看到所有东西，即使是几百米开外的易拉罐上的标语、角落里觅食的老鼠颤抖的胡须、远处一颗螺丝钉上的纹路和铁锈。


    这[全视之眼]绝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绝的。


    白星发现，墙壁、垃圾等等障碍物，对于全视之眼来说，好像不存在一样，可以被看穿。而那些有热量的东西，比如老鼠，在全视之眼里面却很鲜明。


    就像是透视和热成像的合体。


    果然，疤脸和蛇王爷不仅隐瞒了[全视之眼]的等级，还隐瞒了它的能力。


    白星眼睛一亮，能获得这个技能，真的是发财了！


    卡特尔制药工厂的结构和人员分布，在她面前，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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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铺开的画卷。


    但是制药工厂的规模较大，[全视之眼]的视野范围是有限的，因而有一部分区域还是未知的。


    “重命名傀儡[疤脸]，更名为[全视者]。”


    给这个傀儡换了一个更符合其能力的名字。


    顺便给傀儡[蛇王爷]重命名为[蛇语者]。


    她也没忘了读取眼球的记忆，也就是张湖英携带眼球时所记录下的内容。


    张湖英打扮成卸货工进入工厂，躲在了垃圾箱里，趁劳工们午休，偷换了服装，找到机会偷偷溜进车间，拿到了一只治疗针。却在即将胜利的时候，被安保人员捕获。


    结合透视、热成像、和张湖英的路线，白星对于治疗针的位置，心里有了数。


    接下来就是行动。


    张湖英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天眷者出现。


    然而白星知道，这个地方，不可能没有天眷者镇守，而且数量不会只有一个。


    她让蛇王爷联络制药厂，让制药厂派人去废弃港口，就是在分他们的兵力。


    白星不知道自己的计谋能引开多少天眷者，又能困住他们中的多少人。


    但是现在必须出发了。


    此处有一些带枪卫兵巡逻，但是白星有[幻象]和夜色的掩盖，轻而易举地到达了通风口。


    白星带着消声器的射线枪打穿了通风口嗡嗡转的大电扇，她掰断扇叶，爬进了通风管道。


    白星极具耐心，在狭窄黑暗的空间中慢慢前进，这里的通风管道极为复杂，但是有[全视之眼]的帮助，白星如入无人之境。


    白星拆开通风网，像猫一样从顶端轻轻跳下来。


    这是一个废料回收站，白星击昏了正在搬运废料的劳工，从[多余的胃袋]里取出汽油，到处泼洒。


    然后爬回通风口，丢下了一个燃烧的打火机。


    底下立刻冒出了火焰！


    “着火了！”


    “灭火啊！”


    不多时，就有劳工发现异样，开始呼叫救火。


    她在隔壁停留，直接剪断了电缆总闸！四周立刻漆黑一片。却对白星没有丝毫影响。


    这些骚乱应该能为白星争取一点时间。


    她通过通风管道来到制药车间。


    十余个劳工正在打包药品和原料。


    三个持枪卫兵也在协助着他们，“快，把东西转移到外面去，这些东西被火烧了，我们都要陪葬！”


    屋子尽头，摆放着治疗针。


    白星看到那些治疗针的时候，惊呆了。


    成百上千支治疗针，就这么大喇喇地堆放在车间里。


    唾手可得。


    随便拿一支出来，都能救活一个重病的人。


    卡特尔集团却选择用它们来制丨毒。


    白星脑海中闪过林医生的脸。多少无辜的人因为没有万能药而不得不面临死亡。卡特尔集团却把这救命的药，变成了致命的毒。


    一支支毒，残害了多少人，拆散了多少家庭，带来了多少绝望？


    白星从通风口跳了下来。


    “谁？”卫兵听到声音，立刻抬起抢，却什么也没看见。


    正要通过无线电呼叫支援，无形的利刃就已经刺破他们的心口。


    紧接着，几个监视器都被打破！


    劳工们不知所措，惊叫起来。他们上班的时候不被允许带通信设备，所以无法联络他人。有人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将制成的药片往兜里塞，也有人试图通风报信，却倒在血泊之中！


    白星不管不顾，向利箭一样冲向治疗针！


    拿一只……只要拿一只！林医生就能活下来！


    还要再拿一只！治疗小宝！


    还差两米，一米！白星伸手一捞，抓住了两只治疗针。


    下一秒，她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么多的治疗针，能治疗多少个可怜的病人？


    如果把它们都带走……


    就在此时，房间的天花板忽然四分五裂，崩解开来！


    白星躲过了飞溅的碎石，但是两只治疗针被碎石打落，外壳破碎，亮蓝色的液体汩汩流出。


    来不及心疼破碎的治疗针，白星警惕地后退，忽然之间，两只突然出现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太快了！发生了什么？


    白星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制住要害。


    “抓住你了，小偷。”


    灼热的呼吸灼烧着白星的颈侧。


    说话人桀桀笑了起来，“你想怎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