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记鳞

作品:《本君绝不会爱上一个妖物

    回到棺材铺后,晅裴清理了一下棺材的数量,发现已经只剩下三副。


    窗外不知何时又在下雨了,桂花香被浸得很浓郁,甚至压过了鼻端的烟味。


    晅裴向后陷坐于柔软的美人榻,借着月光,抬起烟斗,能见到里面的烟丝,泛着一丝丝很难察觉的浅淡鳞光,就像是月下闪闪发亮的鱼鳞。


    “季璘。”他轻启唇瓣喃喃。


    他从未承认过那人是自己的神侣,也厌恶和他扯上任何关系。长明天身份高贵的神子不应当有个血沼里诞生的,低贱的妖物做妻子。


    至少在接到那则婚书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


    更何况那妖物还是个公的。


    为了反抗这则婚约,他被叔父打断了十二根肋骨,在众目睽睽之下鲜血淋漓的绑上婚礼大典。这无疑是他神生当中面临过的最极致的羞辱。


    可过了这么多年。


    再回忆,当初的愤恨和暴怒竟已经丝毫体会不到了。


    晅裴看着那些鳞光。


    这是他从季璘的尾巴上拔下来的,那具羽翼鳞尾的妖物尸身放置在他金池府的偏殿,过了七千年,仍旧栩栩如生,不腐不朽。


    为什么将他的鳞片碾成粉末入药吸食,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快忘记那人的样貌了,这真是很令人烦躁的一件事,如今已经成为仙神共主的元玄帝尊,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忤逆,哪怕他已经死了也不可以。


    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他怎么能从我记忆里消失?


    晅裴无数次像今夜一样想,等把那只妖物押到梦中,本君一定要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居然敢一声不响死在战场上,居然敢……


    可几千年了。


    如今夜一般,季璘始终没有入梦。


    圆月高悬,晅裴在雨打残花的寂静里睁开眼。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死,季璘。”


    眼风平平的右移到那些棺材上,晅裴苍白的脸色在月光映照下,平静到了极致,反倒显出几分诡异。


    “否则为什么不愿意来我梦中。还是你在怪我,怪我没有给你答案。”


    他猛地起身,死死抓住棺木一角,可喉结几番滚动,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尸体封存在他殿中七千年,每日每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季璘已经死了,无论是愤怒,是怨恨,是不甘,他都已经死了。


    回梦烟无法引他梦中相见,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还有生魂存世,二是他死时就已经不愿再见自己。


    虽然下凡渡魂寻灵,可晅裴清楚的知道,答案是后者。


    天微微破晓,有人碰响了铺子外悬挂的风铃。晅裴起身,揉了揉眼尾,再抬眼,夜晚那一星半点的失控已然消失无踪。


    他拿起烟杆挑开窗口帘子,差点被门外一袭火焰似的红衣晃了眼睛。


    “裴兄!”见他出来,林间绛顿时喜上眉梢,“不好意思啊,虽然你昨天说的可能只是客套话,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来找你了!”


    刚说完就急火火的四下乱摸:“哥你这儿怎么进去啊,怎么连个门都没有!”


    晅裴有洁癖,最受不了别人乱碰他东西,房子也不行。垂下来的桂花树枝“啪”的一下抽在林间绛手上。


    晅裴不甚明显地皱着眉:“什么事?”


    这傻子说得没错,他昨天确实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这两兄弟居然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太阳都还没出来呢就找上门了。


    林间绛神经大条,半点没觉察出他语气中的不耐,一把将身旁林间青的袖子撸了上去,激动道:“阿青曾跟那邪魔交过手,这是他留下的伤痕。昨夜伤痕忽然疼痛难忍,那邪魔必然就在附近!我们一路追到城南,果真发现一间古怪的寺庙,无论用各种方法都进不去。想来便是那邪魔的老巢!”


    林间绛眼中露出刻骨恨意,咬牙切齿:“裴哥你可有办法助我们破阵拆庙,若当真能杀了邪魔报仇,我们兄弟俩做牛做马都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林间青也表情严肃,重重点头。


    晅裴发现凡人都喜欢用当牛做马来表达感激之意,是觉得牛马累吗?可他看其实牛啊马的,活得都比他们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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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好笑。


    城南那间寺庙,他也有所耳闻,说里面住的是个瞎子,人畜无害,身边也没有朋友亲人,就跟着一只剑灵。


    等等。


    晅裴眼神微微一变,原本不太想搭理的神色顿时换成一副和善的笑容。


    “那还说什么?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糟糕,二郎。”原本正开开心心蒸煮糕点的闵淮序忽然用力皱起鼻子嗅了嗅,随后便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是晅裴,他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这么快??!”季璘嗓子都差点劈叉,“照夷结界能撑多久?”


    “那可是晅裴啊!我就算全盛时期也不敌他的,撑不了多久!”


    “不对啊。”季璘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越想越觉得不对,“照夷结界将我们的气息隐匿得干干净净,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然起疑?说不定只是来这边送棺材呢。”


    季璘深呼吸两下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


    “哐当!”闵淮序脸色煞白向前踉跄一步,猛地打翻了蒸笼。糕点全部洒落地面,他神色痛苦的捂着眼睛,“他要撕开结界了!”


    覆在面上的白纱下隐隐渗出血色痕迹,季璘心脏一跳,赶紧上前扶住闵淮序,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闵淮序低喘两声,抓住季璘的手很够义气地说:“二郎,要不你快跑吧!我帮你劝住他。”


    季璘苦笑一声,都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笑他天真:“你劝他?你见他什么时候听过谁劝啊?”


    不管了!


    他眼睛狠狠一闭,拼尽全力感应远在长明天已死去七千年的妖身,因为魂魄离体太久,这显然十分艰难,季璘面容逐渐变得苍白如鬼,眼尾都攀上了妖冶血红的妖纹。


    而在寺外的晅裴原本在慢条斯理撕开结界,遽然神色一变,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金池府方向。


    “裴哥,怎么——”话音未落,身披孔雀蓝大氅的身影转瞬消失,结界重新完好如初。林间绛与林间青满目愕然地望着空荡前方。


    “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