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芬笑了笑，答应了下来：“行。”


    院子里大家互相之间聊着天，很快就吃饱了肚子。


    杨朝霞没过来吃东西，倒是过来帮着收拾吃过东西的战场，前面肚子怀着孩子，后背踹着小甜，打扫院子的时候照样利索。


    她在吴美芬家里做保姆，吴美芬也没有亏待她，每天都想办法做了肉，要不然就是鸡蛋。


    她的宗旨就是，“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不养好身体哪能当好保姆。”


    说是保姆，但吴美芬对杨朝霞就跟对自己亲妹妹没什么两样。


    在吴美芬的坚持喂养下，杨朝霞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王明贵看着她穿着一身新的青花上衣，扎着辫子，有些痴了。


    还特地找到吴美芬问：“美芬嫂子，这是你们家新请的保姆吗？”


    “是，不过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朝霞我还要留着在家里几年的。”


    吴美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王明贵的蠢蠢欲动。


    王明贵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就是问问，我觉得这个姑娘不错，是个过日子的。”


    话音刚刚落下，不知道谁往院子里丢了个石子，一下落在杨朝霞脚上，她没站稳“啊呀”一下往地上倒。


    出于母亲本能的意识，杨朝霞保护着背后的小甜，不想让小甜着地。


    最后是肚子磕在了地上。


    沈南乔和吴美芬赶忙要扶着她，杨朝霞倒在地上蜷缩着：“别，别来扶，我身上脏。”


    鲜血，当即就从她的双腿流了下来。


    “是谁在外面丢东西？”


    傅毅珩和谭长冬对视一眼，一个翻身就从院墙里翻到外面去，另外的人则是赶忙把傅家的门板拆下来，一边将小甜从杨朝霞后背的背带上取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将她抬上担架。


    沈南乔心知，杨朝霞身体不好，本来胎相就不怎么稳。


    跳了海之后能够保住孩子已经是奇迹，这下摔了一跤，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现在她们只能尽可能的保住杨朝霞自身。


    她和吴美芬都跟着送杨朝霞去卫生所的队伍，出门的时候，谭长冬已经抓着那个往他们家丢石子的人了。


    是万灵。


    万灵哆哆嗦嗦的，本来被跳出来的傅毅珩和谭长冬按在地上就心慌。


    看到杨朝霞全身是血的从院子里逃出来，慌得脸上全是泪，为自己辩解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着你们院子里这么吵，我扔颗石子警告你们一下，我没想着让她死，我和她无冤无仇。”


    “你做坏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带来的后果。”


    沈南乔冷着脸。


    万灵说她没想到，是因为前面的恩恩怨怨一直没有得到疏解。


    刚刚看着他们院子里这么高兴，才会这样。


    杨朝霞也不会想到，她本着善意高高兴兴来他们家里打扫院子，竟然因为万灵的一颗石子就让她丢了孩子。


    恶意对善意，坏的人没有任何损失，善良的人却要为此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得亏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不然沈南乔一定把万灵提溜到杨朝霞面前跪着认错。


    人送到卫生所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杨朝霞还大出血止不住。


    他们在卫生所收了五个多小时，杨朝霞才终于脱离危险。


    但是医生很遗憾的告诉他们：“这位杨同志只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就意味着，小甜是杨朝霞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能做但是自己选择不生孩子，和无法生孩子是两个概念。


    “是受损还是……”沈南乔沉默了一下问。


    医生回答：“这位同志年纪小太早生孩子，子宫脱垂，之后又没有养好身体就又怀上了孩子，这次流产对她的伤害很大，我们只能选择做手术摘除掉她的子宫。 ”


    也好在他们卫生所的医生会做这门手术。


    不然等到他们把杨朝霞送去省城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活不了了。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王明贵就在旁边听着，他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南乔又问医生：“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进去看她。”


    “她现在已经醒了，我们把她转移到了病房内，你们随时可以过去看。”


    沈南乔仍不肯放过最后一丝希望，亲自走到病房去查看杨朝霞的情况，原本杨朝霞头上的数字是锁定的，只是因为身体弱而偶尔明灭一下。


    现在杨朝霞头上的数字已经彻底空了。


    系统适时出来解释道：


    【宿主，像这样已经没有了生育器官的情况，就是系统和你也没有办法让她恢复生育能力。】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


    沈南乔现在听见系统的声音心情有些不好，手动把它闭麦。


    他们觉得杨朝霞现在的情况特殊，怕她情绪不好，想等她身体好一些再告诉她以后不能生育的事情，谁料，杨朝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杨朝霞很平静也很快接受，她说：“南乔姐，美芬姐，我本来就不喜欢每个月都有月事，医生说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月事了，我觉得还挺高兴呢，你们不用为我难过。”


    吴美芬和沈南乔有些楞。


    很快，杨朝霞带着轻松的语调道：


    “我觉得这反而是好事情，当初我被卖给余庆国，他们家就是看中我的生育能力，我没有了生育能力那我以后嫁人，人家就不是为了我能生孩子而是娶我。”


    “能生孩子对于我们女人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情，前两三个月要孕吐，生了孩子还控制不住自己上厕所，我想到这事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呢。”


    沈南乔和吴美芬本来还在愁怎么劝杨朝霞想开这件事，这么一来她们也不用劝了。


    “杨朝霞同志，我不看中你生不生孩子，你能嫁给我吗？”


    身后，响起男人郑重的声音。


    王明贵眼睛直勾勾盯着床上的杨朝霞，面上全是热切。


    他的长相不是出挑的那种，对比傅毅珩的英俊，张营长的周正，他甚至可以说并不怎么好看，小小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喜感。


    但是生在行伍出身，不管任何时候都挺拔着身躯，让人一看就非常靠谱。


    吴美芬：“……”


    “王连长，你这时候和杨同志说这个，你会不会觉得有些不合适？”


    沈南乔看着王明贵一脸坠入爱河的样子，又看了看杨朝霞，见她情绪没有变激动这才放心下来。


    杨朝霞躺在病床上，意外的开口问了一句：“美芬姐，南乔姐，这位是谁呀？”


    沈南乔用手肘碰了碰吴美芬，示意这两人好像看对眼了，没准这事儿真能成。


    吴美芬也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杨来娣的意思，确认过她确实对王明贵有几分好感之后，才开口介绍：


    “朝霞，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王连长，是傅团手底下四连的连长，他和你一样是离异的，家里有两个孩子，父母都没了。”


    杨朝霞疑惑王明贵为什么会看上她。


    也震惊自己竟然会被人看上，低着头问：


    “南乔姐，他是连长，我恐怕配不上。”


    王明贵本来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性格，就连跟着来医院都是鼓起勇气来的，一路走到这里确实是因为心里喜欢杨朝霞。


    听到杨朝霞拒绝的话，本来就有些尴尬的心情，顿时有些想要夺路而逃。


    他低着头道：“杨同志，你说笑了，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


    “朝霞，你这段时间先养好身体。”沈南乔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王连长就是喜欢会过日子的女人，你刚好就是，所以呢想问你一嘴你的意思，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这考虑人生大事的事情先不着急，王连长也不着急。”


    吴美芬也生怕这两人明明互相有好感，但是因为各自都抹不开面子走不到一块去。


    她也赶紧转移话题道：


    “对对对，朝霞，你只管好好养身体，这段时间我就让王连长每天给你送饭到卫生所。”


    “好！”


    王明贵立刻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