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两口子回到家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洗手呢，就看到老娘躺在地上，满头的血。


    “妈……”


    大队长凄厉的声音响起，整个大队的人都听见了。


    秦月听着这声音，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她的心跳很快，双腿无力，根本不敢进去。


    路过的人听到声音，都跟了进来。


    “天啦，这是咋啦？”


    “赶紧送卫生院啊！”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刘老太扶起来，大队长背着往卫生院跑。


    秦月站在人群中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看着地下的那一滩血，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赶紧死吧。


    现在只有刘老太死了，才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推倒了老太婆。


    可要是老太婆没死呢？


    秦月现在是提心吊胆的，脑子也乱的很，根本就没办法思考了。


    江清清对大队长家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刚刚做好了饭，今儿买了猪蹄，炖了红烧猪蹄。


    刚才已经给苏母那边端了一碗过去，现在就等着苏云钦回来吃饭了。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人，她便想着去外面看看。


    “哎，这刘老太也是可怜，一辈子受苦，没想到老了还遭这个罪！”


    “摔成那个样子，估计是不成了，听说去卫生院的时候，气都没有了呢。”


    “估摸着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她裹了小脚，走路本来就不利索，家里也没个人照看着，真是造孽啊！”


    听着路上行人的议论，江清清也是一怔。


    刘婆婆出事了？


    “大娘，你们说的是大队长的老娘吗？”


    江清清赶紧询问着。


    “是啊，大队长收工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就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呢，也不知道还有气没。”


    闻言，江清清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明明晌午的时候还跟老太太说过话，还叮嘱她不要乱走当心摔着。


    这才多长时间，老太太就真的摔倒了，好像还很严重。


    她也顾不得等苏云钦了，赶紧朝着大队长家去了。


    可这会，他们两口子都去了卫生院，家里也没人。


    她转头朝着卫生院去，路上遇见了坐在枣树下的秦月，她神情好像很慌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清清现在没心思理会她，刘老太为人和善，跟大队上的人关系都不错。


    如今她出了事，好多人都去帮忙了。


    到了卫生院，苏云钦果然也在，见江清清来了，赶紧走上去。


    “你怎么来了？”


    “听说刘婆婆摔倒了，现在怎样了？”


    “小谭医生还在检查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苏云钦手上都是血，刚才半路的时候，大队长因为惊吓，四肢无力，差点也摔倒了。


    是苏云钦接了过来，将老太太背来了卫生院。


    “怎么会摔倒呢？晌午我去送东西的时候人都还好好的……”


    江清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想当时若是跟老太太多说几句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摔倒了。


    “刘婆婆腿脚不便，估摸着是滑倒了，头刚好磕到了石柱子上，也不知道摔倒了多久，流了好多血。卫生院估计是看不了，我已经让人去拉牛车了，得往镇上医院送！”


    这个时候，大队长两口子都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还知道安排这些，好在有苏云钦在，要不然还要耽搁一些时间。


    就在这时候，大队长背着刘老太出来了。


    “人还有气，就是出血太多，得到镇上医院去输血。”


    小谭医生知道大家担心，所以出来就跟大家说了一下情况。


    大家伙又赶紧帮忙，将老太太放在牛车上。


    车上已经铺好了稻草，上面垫着一床棉絮，还有棉被，老太太躺在上面也不会硌着。


    小谭医生帮忙止了血，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现在就得争分夺秒的往镇上医院送了。


    “我跟着去，你赶紧回去。”


    苏云钦简单的叮嘱了一句，就跟着去了。


    “好！”


    江清清看着浑身是血的刘婆婆，心里很是难受。


    这个老太太辛苦了一辈子，现如今好不容易能享福了，却遭了这样的罪，不免让人心疼。


    她忧心忡忡的往家里走，路过那棵枣树的时候，秦月已经不在那里了。


    现在谁也没心思去管这些，都各自回了家。


    照顾孩子们吃了饭，下午的时候大家该干活还是去干活了，大队长不在，大家都还是挺自觉的。


    江清清没去挣工分，苏云钦在家里，是不让她下地的。


    张秀莲一个人单独立了门户，带着三个孩子，也没去，主要是家里也离不开人。


    两人坐在院子里，提及刘老太的事情，也是一阵惋惜。


    “哎，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结果又来这么一遭，真是可怜。”


    张秀莲对刘老太的遭遇也十分的惋惜，总归都是心善的人，对一个可怜的老太太，每个人都报以善意。


    “谁说不是呢，希望她老人家能挺过这一关吧！”


    就在众人都以为刘老太应该会挺过去的时候，当天晚上，大队长家放起了鞭炮。


    在这静谧的小村子里，鞭炮的声音是那样的突兀，听到鞭炮声，大家也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了。


    在他们这里，除了过年，过大寿，再有就是谁家人没了才会放鞭炮的。


    大队上的人听到鞭炮声，都起来了，此时已经是深夜，可大家却都没有怨言，纷纷去大队长家帮忙了。


    刘老太没了……


    大队长家已经挂上了白布，两口子戴着孝，棺材也在准备了。


    深夜的深沟村，大队长家里人来人往，几个年纪大的大娘们，帮着老太太擦拭身体，为她梳头发，换寿衣。


    大队长跟媳妇眼睛都哭肿了，忙着招呼左邻右舍。


    刘老太还有一个女儿，嫁到隔壁县去了，下午的时候，大队长也让人带话过去了，估摸着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事，整个大队的人都会来帮忙的。


    因为是白事，老人跟小孩没来，怕冲撞了。


    江清清跟张秀莲还有几个女知青在灶房里帮着煮红糖汤圆，本来红糖买回来是要给老太太做红糖糍耙的，结果却没能吃上就走了。


    天亮的时候，木匠连夜赶工的棺材也好了，男人们帮着把刘老太放进了棺材里，然后把棺材放在堂屋中间。


    按理说是要请风水先生，看日子和墓穴的。


    可现在破四旧，谁敢做这些事情。


    最后大队长决定，在家里放三天，然后把老太太埋在老父亲旁边。


    秦月混在人群中，在得知刘老太死了那一刻，她却是松了一大口气。


    死了好，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推倒的。


    这件事就让它随着刘老太永远的埋葬在地下吧，谁也不会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