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他轻声叫她，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脸：“宝宝，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林西音总觉得心口堵堵的，胃里也来回翻腾。


    想吐又吐不出来，更不想吃东西。


    但她知道，这种情况在怀孕的时候，其实是正常的反应。


    没必要去医院的。


    但真的会影响心情。


    她说：“我没事，怀孕是这样的，去医院也没用。”


    “那怎么办？”裴牧野又着急又心疼：“我能做什么？音音，告诉我，我做什么，能让你开心一点。”


    “我不知道。”林西音摇头，握住他的手：“你别这样啊，我没事，就是觉得累，也不想动。”


    “那想吃什么吗？”裴牧野问：“酸辣粉呢？”


    他现在不拘着她吃什么了，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可以。


    林西音又摇头。


    裴牧野还想说什么，林西音已经闭上了眼睛，很是疲惫的模样。


    裴牧野只好从卧室出来，在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想抽烟，又忍住了。


    最后他给萧若依打电话。


    如果霍先扬醒着，他肯定联系霍先扬。


    因为萧若依怀孕那时候的事，霍先扬都知道。


    但霍先扬现在昏睡不醒，他只能联系萧若依。


    萧若依接了，直接问他：“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软软这两天怎么样？”


    “我正要跟你说她的事。”裴牧野叹口气。


    “她这两天胃口不怎么好，吃东西很勉强。”


    “倒是没吐。”


    “去检查了，都正常了。”


    “心情也不好，看见我就很烦的样子。”


    “不想说话，也不想出门见人。”


    “她说没力气，什么都不想做。”


    把林西音的情况说了说，裴牧野最后叹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萧若依眼里，虽然之前不喜欢裴牧野，但在她看来，裴牧野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好像无所不能。


    可今天，他声音里带着挫败和无奈。


    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若依想了想才说：“其实，这些都是孕期的正常反应。我在孕吐很厉害之前，也有这么几天……”


    裴牧野立即紧张：“她不会跟你一样，吐那么厉害吧？”


    “应该不会。”萧若依说：“医生都说了，我那种，多少年也不见一个。”


    可她说这样，裴牧野并没有放松多少。


    萧若依继续说：“你也别多想，怀孕的时候，女人的激素分泌是和以前不一样的。她看见你烦，是因为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总不能冲着长辈发火吧？”


    话是这样说，道理他也懂，但他就是心里难受。


    因为他不想让林西音这么痛苦。


    “那我能做什么？”


    “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你又不能替她怀孕。”萧若依说：“但还是多关心她，在她心情好的时候陪着她。你知道产后抑郁吧？很多时候，产后抑郁其实在怀孕期间就有征兆的。”


    裴牧野吓死了：“你别吓我啊！”


    “也不是吓你，总之你多关注她。”萧若依看看床上的人：“算了，我去看看她。”


    “你不用过来，”裴牧野忙说：“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萧若依还是不放心：“没事，我这边走开一两个小时也是可以的。”


    “那我问问音音，要不让她去找你，我也想让她出去走走。”


    “也好，那你问问，我们在医院外面的咖啡馆见，别让她来医院了。”


    “好。”


    裴牧野挂了电话，心里有了点底气。


    他也没见过别的孕妇，听萧若依这么说，大概每个孕妇都会有情绪的波动和起伏。


    他又轻手轻脚去了卧室。


    林西音就那么躺着，看见他过来，也没说话。


    “音音，”裴牧野在床边坐下，小声开口：“刚刚萧若依打电话，想过来看你。”


    “不用啊。”林西音忙说：“她那边又走不开，我也没事。”


    “那我们过去找她好不好？你也好几天没去了。”


    林西音想了想，点头：“那明天上午去吧。”


    跟她说好了，裴牧野就和萧若依约了时间地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裴牧野想抱着她。


    林西音往旁边挪了挪：“你别碰我，我觉得你手放我身上，可重了。”


    别说裴牧野的手，就是被子在她身上，她都觉得不舒服，所以她都侧身躺着，这样好像压不到胸口，呼吸能畅快一点。


    裴牧野心里有点失落，但他最担心的，是林西音的情况。


    林西音不让他碰，他只能乖乖在一旁躺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林西音的呼吸绵长均匀。


    她睡着了。


    裴牧野悄悄把她的手握住，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他一时半会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西音翻个身，窝在了他怀里。


    裴牧野条件反射想抱她，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放在了自己身侧。


    但两个人的身体还是挨在一起的，就那么睡过去了。


    第二天是周日，林西音醒了就犯恶心，什么都不想吃。


    洗漱之后，勉强吃了半个苹果。


    裴牧野急在心里，什么都不敢说。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一起出门，去赴约。


    在路上，他和林西音说：“等下把你送过去，我正好在附近签个合同，到时候过去接你。”


    “好。”


    林西音蔫蔫的，没多少精神，说话也是言简意赅。


    他把林西音送到咖啡馆，亲眼看见萧若依，才放心把人交给她。


    等他离开，萧若依拉着林西音坐下；“裴牧野把你当孩子了，你看没看见他刚刚的眼神？满脸的不放心。”


    “哪有啊。”


    看见萧若依，林西音才笑了笑。


    两人坐下，林西音先问她：“霍律师怎么样？”


    “老样子。”萧若依说：“按摩师给他按摩呢，我正好出来透透气。”


    “辛苦你了依依。”


    “还好啊。”萧若依说：“倒是你，怀孕才是真的辛苦。”


    “跟你比，我好多了。”林西音说：“我想想你那时候遭的那个罪，我都不敢去回忆。”


    “人家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别说，还真是这样。我现在再想，已经觉得没什么了。不就是几个月，咬咬牙就过去了。”


    林西音笑了笑。


    萧若依握住她的手：“音音，我知道你现在不舒服。你现在是两个人，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一定要发泄出来。你现在是女王，你的话就是圣旨，别想着什么不麻烦别人，这孩子是因为裴牧野你才要的，凭什么不麻烦他？”


    林西音这下笑容大了一些：“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萧若依训她：“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你是情愿自己委屈，都不舍得让你家男人难受的。”


    “我也没有……”


    “你别狡辩。”萧若依问：“那我问你，你跟他无理取闹过吗？撒过泼吗？耍过赖吗？有吗？”


    林西音还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萧若依看她表情就知道答案：“所以啊，你这样把情绪闷在自己心里，对孩子也不好，听我的，该打打，该骂骂，知道吗？”


    “我一个人难受就可以了，两个人难受，不是更痛苦吗？”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所有痛苦你一个人担着？”萧若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傻？”


    林西音觉得自己是有点傻。


    萧若依又说：“再说了，你这样，其实裴牧野也担心。你把情绪发泄出来，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他反而舒服的。”


    “哦，我知道了。”


    “别光说知道，要做到。”萧若依说：“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让他去给你买吃的。”


    “他去签合同了……”


    “什么合同比你还重要？”


    “那是正事……”


    “你不是正事？”萧若依把手机塞她手里：“现在就打！”


    林西音又说：“可是我不想吃什么。”


    “说不定他买来就想吃了。”萧若依说：“不想吃也没什么，他来了，我来说。”


    林西音无奈，只好给裴牧野打电话。


    裴牧野倒是没哄她，他是真的正好约了个人见面。


    离咖啡厅不远，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跟对方说了句抱歉，裴牧野接起电话。


    林西音说：“我想吃酸辣粉了。”


    “现在？”裴牧野一时有些高兴，又有点担心：“就想吃这个？还想吃别的吗？”


    “就想吃这个，你去给我买。”林西音说：“你去买。”


    “好，我去买。”


    裴牧野挂了电话就跟对方道歉。


    对方忙说没关系，裴牧野急匆匆就走了。


    林西音挂了电话，萧若依说：“这才对嘛，男人就是用来使唤的。”


    两人继续聊天，裴牧野跑去买酸辣粉，又急急忙忙过来，半个多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林西音也没打算在人家咖啡馆吃酸辣粉。


    不过说来奇怪，这么一折腾，她好像真的有点想吃了。


    萧若依陪着她出来，说：“想吃就吃，不想吃就说不想吃了，你现在怀孕，本来胃口就是千变万化的，可能这一秒想吃甜的，下一秒就想吃酸的了。”


    林西音用力点头。


    裴牧野见她脸上有了笑意，也放心不少。


    萧若依直接回了医院，裴牧野牵着她上了车。


    然后，献宝一样把酸辣粉拿出来。


    浓郁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个车厢。


    林西音口水开始分泌，一口气吃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