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陆砚陵接过沈菲递来的那个厚厚的文件袋，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陆老爷子看到陆砚陵的举动，眉头皱得更紧。


    往年在这个时候，陆砚陵该递上装着名家字画的锦盒，或是嵌着宝石的寿桃摆件亦或是各类古董，可这次……


    陆正明虽然不知道陆砚陵手中的那个文件袋中装的是什么，但心里的慌乱与不安却是一阵强过一阵。


    “砚陵，你别闹了！”


    陆正明作势就想抢过陆砚陵手中的文件袋，却被沈菲一个抬腿，正中膝弯而跪倒在地。


    “哎呀！”沈菲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陆总，您说说您，怎么就好巧不巧地往我脚上撞呢？”


    陆正明：！！！


    “你一个助理，居然还敢……”


    “陆先生，我是陆少的助理，不是陆总的助理。”沈菲可不会惯着陆知行，“而且我是工作不是卖身，陆少给我开工资，不是让我给全部姓陆的人工作的。”


    说完，沈菲又看向杨局，很是无辜地举起了双手，“局长大人，我要声明一下，他往我脚上撞，属于碰瓷，可不是我故意伤害！”


    杨局：……


    在陆知行搀扶着陆正明起来时，陆老爷子已经接过了陆砚陵递过去的文件袋。


    陆老爷子表情凝重地扯开文件袋上的银绳，指尖刚碰到里面最上面的纸页，就见一行黑体字撞进眼里：“陆氏集团涉嫌非法挪用资金审计报告”。


    银行流水单上的数字红得刺眼，监控截图里陆家长辈的侧脸模糊却辨得清，底下还压着一张盖着检察院公章的回执，墨迹没干透，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只是看到了这些的陆老爷子，手指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唐装上的翡翠平安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与纸张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陆砚陵，你……你这是干什么？”陆老爷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原本红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惨白，连嘴唇都在发颤，“你疯了？”


    “没有，这就是我给您准备的寿礼。”陆砚陵垂在身侧的左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的痕迹从西装袖口露出来。


    他没看围过来的长辈们，也没管身后倒抽冷气的宾客，只盯着陆老爷子的眼睛。


    只见那双眼平时总是温和却又睿智的眸子里，此刻却满是惊恐。


    “爷爷，”陆砚陵的声音很稳，却带着冰碴子，“这里面的，有陆氏近十年来的偷税漏税、挪用项目资金、甚至用违规手段逼走竞争对手的犯罪证明，还有其他更精彩的，您要不看完？”


    陆砚陵话音刚落，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哗然。


    最初他们看到陆老爷子反应那么古怪，就猜到了陆砚陵准备的礼物绝对不善，但却完全没想到陆砚陵准备的这份“寿礼”，居然是会送陆氏走上末路的证据。


    也难怪陆老爷子会说陆砚陵“疯了”，他们也觉得陆砚陵疯魔了。


    虽然大义灭亲很值得提倡，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像陆砚陵这样玉石俱焚的？


    毕竟，陆氏玩完，陆砚陵这位陆家大少可讨不到什么好。


    陆家一些利益相关的人，忍不住冲上前来想拿走文件销毁，还有一些怒骂陆砚陵“白眼狼”、“栽赃陷害”的，顿时好好的一场寿宴变成了闹剧。


    被尽职尽责的沈菲，以及另外几个冲上来的保镖护在身后的陆砚陵，依旧挺着笔直的腰杆站在原地，黑色西装的衣角在混乱的气流中轻轻飘动，眼神里没有半分悔意，只像在看一场早已落幕的戏。


    “你们抢也没有用。”


    陆砚陵看着那些被自己带来的人控制住的族人，冷笑一声：“这些证据，就算你们现在销毁也没有意义了。”


    说完，他从老爷子手中抽走了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了最厚的一叠文件，递给了沈菲。


    沈菲会意，面带礼貌微笑地高举着那本封面盖着会计师事务所红色印章的，陆氏近十年的财务造假记录，在人群中走了一圈。


    就像某些比赛中，举牌女郎会在回合间隙举着显示下一回合数的牌子绕场一周一样，让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唉……


    沈菲表情微笑，但实则心里很苦。


    陆少终于脑子不进水了，不过可能她以后的奖金……


    算了，想起来都是泪。


    周围的宾客在这个时候还能继续沉住气，那就怪了。


    有人用手机偷偷录像，有人则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陆家这是在内讧啊？”


    “陆大少手里的证明应该是真的吧？看陆家人的反应，陆氏这次恐怕是真要完了。”


    “这陆大少，可真是个狠人！不过陆家这位新认回来的私生子二少，估计得哭了。本以为天大的富贵要泼下来了，结果根本接不住，全泼地上了！”


    “……”


    这些裹着窃笑声的议论声，像浸了冰的针一样，刺痛着陆知行的耳膜，他嘴唇颤抖地狠狠攥起了拳头，指节泛白。


    陆正明心疼地看了眼陆知行，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摇了摇头。


    陆砚陵这个狗东西，使出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太狠了。他不是不给知行留活路，而是连给陆家留余地的心思都没有，一心想将陆家连根拔起啊！


    不过幸好，知行这孩子没有参与其中。


    陆砚陵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父子相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陆知行，你想得到的，不会如你愿的。”


    陆砚陵的视线落在那张盖着检察院公章的回执上，“丢脸的，从来不是我，是你们藏在文件背后的脏事，是爷爷为了所谓的陆家颜面与家族地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纵容。”


    说话间，他眼神陡然转向陆知行，“这样的陆家，你还敢要吗？”


    随着陆砚陵说完，瘫在椅上的陆老爷子忽然发出一声闷哼，攥着扶手的手松了松，最后因为太过着急、气愤，喉间发出了“嗬嗬”两声，老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如今这局面，陆砚陵不仅已经向有关部门提交了证据，而且在场的还有宋老爷子，他陆家……


    彻底完了啊！


    杨局见状，忙起身帮忙照看陆老爷子的情况。


    陆砚陵已经猜到陆老爷子会被气晕，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医护人员随时等候抢救。


    宁昭瑶蹙眉看着陆老爷子被拉走后，又瞅瞅陆知行。


    不够，还不够。


    虽然陆砚陵的这一招，算是断了原剧情中陆知行依靠陆家的势力崛起的这条线，但陆知行自身并未被波及多少，而乔家……


    对了，野山参！


    宁昭瑶刚才可是听秦明科普了一会儿那株野山参，而且还听陆知行说，那是从长白山里挖到的，啧啧，机会来了！


    要知道，野生人参，包括百年老山参，均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未经许可采挖、买卖、运输、携带、持有均属违法。而且还是在长白山那种自然保护区内采挖到的，如果陆知行或是乔家无法提供合法来源，那……


    “秦哥，你确认了那株野山参符合野生特征了哈？”


    宁非凡：……昭瑶妹问我啊！


    就在秦明想要点头回答时，宁非凡终于成功抢先一步做出了回答：“是的是的，就是的！昭瑶妹你可以问我的，我懂老多了……”


    “哦，谢谢。”


    宁昭瑶面无表情地对着宁非凡道了声谢后，无视他有些受伤的表情，举起手高声提问：“陆某某，我有个问题，你给陆老爷子送的那株老山参，溯源编码有吗？”


    陆知行此时脑袋里正乱成一锅粥呢，听到宁昭瑶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没好气地回答道：“什么溯源编码？老子不知道，你个贱人少管闲事！”


    宋老爷子：……小子，你要完了。


    宁家夫妇：……艹！


    宁非凡：靠！


    谢少阳、秦明与叶黎：……拳头硬了。


    而陆砚陵，则是一脸戏谑地看着一心作死，一句话得罪一群大佬而不自知的陆知行，心底暗暗为他喝彩！


    注意到乔家人脸色大变，尤其是乔父慌乱不已的模样，萧熠在心中冷笑一声，但脸上却面无表情地掏出了手机：“喂，林业局吗？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