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瑶与萧熠出门的时候，时间也就过去了十分钟。


    因为这个时间段并不存在堵车的情况，所以萧熠尽管着急，但还是选择了开车，而不是驾驶机车。


    他们前脚刚上车，谢少阳的消息与电话就打来了。


    “老萧，我看今天半夜，从兰芝那边有一辆红色超跑被开走了。”谢少阳声音沙哑，“监控抓拍到了车上有兰芝跟沈兰州，他们行驶路线我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


    “行！”


    谢少阳从接到萧熠的那通电话，从他的语气中就察觉到了异常，虽然好奇到底傅兰芝那边出了什么事，但却没有多问。


    但……


    “老萧，有个情况。”谢少阳的语气凝重，“我给你发的那条路线，就是最后我能查到的她行驶的最后路线。但后面监控失灵，我追踪她车牌信息也没发现这辆车后面又在什么路段出现，所以……”


    谢少阳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让萧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秦明也被我叫醒了，已经安排人同时往那边赶去了。我们在这里随时听你安排，希望你能给我们带回来的……是好消息。”


    “嗯。”


    直到萧熠与谢少阳的这通电话结束，紧抓着自己身上安全带的宁昭瑶看着他，问道：“老萧，芝芝她……”


    “不会有事的。”


    萧熠语气沉重地打断了宁昭瑶的话，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随着萧熠说完，车厢里的空气像被抽走了大半，沉闷得让人喘不上气。


    借着过往路灯照进车里的昏暗光线，宁昭瑶的视线从萧熠严肃的脸上下移，落在他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


    此时萧熠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死死扣着方向盘，微微颤抖的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方向盘的皮质都被攥出几道浅浅的褶皱。


    唉……


    宁昭瑶无声地叹了口气，悄悄伸出手。


    她的指尖悬在萧熠手背上几厘米的地方，犹豫了半秒后，终究还是轻轻覆了上去，“老萧，我们会很快找到芝芝，她会没事的。”


    【言出法随启动，傅兰芝会没事。】


    宁昭瑶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发紧，“芝芝什么性格你也清楚，更何况她还跟沈兰州在一起，好歹也能相互照应一下。”


    萧熠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宁昭瑶掌心的温度中，那颤抖似乎轻了些。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虽是化不开的沉郁，却在触及宁昭瑶那担忧的眼神时，极轻地 “嗯” 了一声。


    【统子哥，统哥！】


    宁昭瑶收回手，看着萧熠这个反应，她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无数下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掌心里，【这个时候你能不能给力一些，给我点提示啊！】


    然而回答宁昭瑶的，却是一阵阵刺耳的电流声。


    宁昭瑶咬着下唇，尝到了点淡淡的血腥味。


    她看着萧熠线条紧绷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那双总是清明锐利的眼睛此刻却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连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都隐隐在跳。


    他刚才那声极轻的 “嗯”，哪里是回应她的安慰？分明是怕她跟着担心而硬压下去的沉重吧？


    见鬼系统异常的反应，与刚才萧熠与谢少阳通话中所提到的傅兰芝开车出去，都让宁昭瑶不自觉地联想到原书中某个剧情。


    傅兰芝在原书剧情中，是因为车祸而意外离世的。


    虽然在原剧情中，傅兰芝是在傅璟宸在毁容退圈后的第四年，而且还是在嫁给沈云州之后的一次投资失败才发生的事故，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沾边，尤其是现在她不是独自一人，车上还有一个沈兰州，但……


    还是让宁昭瑶忍不住往这方面去联想。


    谁让，统子哥的反应太诡异了。


    统子哥可是系统，怎么可能真的会因为信号问题而出现这种卡顿情况？


    能影响系统的，以宁昭瑶过去所看的那些系统流小说的经验来看，也只有世界的规则之力。


    用通俗一些装逼的话来说，就是天道之力。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便让宁昭瑶后颈冒出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动了什么看不见的存在。


    【统子哥，】宁昭瑶在心里哑声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老实跟我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存在着天道与规则之力？是不是……是不是这破世界在搞修正？】


    【见鬼系统：……滋……宿主……别……】


    统子哥的回应比之前还要卡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了信号，每个字都带着撕裂感，【本系统现在只是……能量……不稳定……等……】


    不稳定？去他娘的不稳定！


    宁昭瑶在心里冷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得让她更清醒，【之前遇到叶黎，跟上次反扒案子，隔了那么远你都能给我精准指向，现在你跟我扯信号？】


    见鬼系统OS：……宿主，本系统冤枉。


    【乔沐沐与陆知行他们，到现在还能继续蹦跶，就是因为他们有主角光环傍身，而现在我的系统面板中也出现了光环，所以芝芝她这次……】


    宁昭瑶没有勇气再说下去，而见鬼系统没再说话，彻底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比刚才的卡顿更让宁昭瑶心慌，在她看来，统子哥现在像极了被戳穿了谎言后，只能用装死来掩饰一般。


    见鬼系统：！！！


    不是，真不是啊宿主！


    宁昭瑶转头看向车窗外，在路灯照明的夜色中，窗外飞逝的树影在雾中扭曲成模糊的怪影，像极了原书里那些为原主角的成功做垫脚石，被命运红线缠死的NPC。


    “小宁，”察觉到异样的萧熠侧头看她，眼底的沉郁里多了丝担忧，“怎么了？”


    见萧熠这个时候仍旧关注着她的情绪反应，宁昭瑶心里更是抽抽的疼。


    如果真是跟她猜测那样，哪怕现在傅兰芝的命运走向已经与原书剧情不同，但还是会被强行修正，那老萧呢？


    是不是也会被拉回原来的轨迹，会……


    宁昭瑶后背的冷汗瞬间更汹涌了。


    她用力摇头，脸上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着急，想快点找到他们。”


    宁昭瑶自问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圣人，也还没伟大到有什么救世之心，可对于身边的人，她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命运安排给他们的轨迹。


    随着车子驶出市区，车窗外的路灯越来越稀疏，间隔着拉成长长的影子，宁昭瑶与萧熠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听着彼此比平时还要重的呼吸声。


    按照谢少阳发来的车子行驶轨迹，萧熠很快将车子驶入环山公路。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向上，墨色的山影在两侧沉沉压下。


    车灯劈开前方的黑暗，光柱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每过一个弯道，都像是要撞进更深的虚无里一样。


    宁昭瑶静静盯着导航屏幕上谢少阳发的轨迹图，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起来。


    就在一个急弯过后，前方突然跃出一片刺眼的红光。


    不是路灯的暖黄，也不是车灯的白亮，那红色带着一种焦灼的、不祥的跳动感，在墨色山路上格外扎眼。


    “老萧，那是……”


    宁昭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猛地抓住了安全带。


    萧熠的呼吸瞬间顿住，脚下下意识地轻踩刹车。


    车速缓缓降了下来，随着距离拉近，那片红光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是撞碎的车尾灯在闪烁，就像是濒死的野兽在睁着它那充血的眸子。


    紧接着，是扭曲变形的金属。


    一辆红色的跑车斜斜卡在护栏与山壁之间，引擎盖高高隆起，像被巨兽啃过一口似的，前挡风玻璃碎成蛛网状，碎片散落一地，在车灯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当看到车牌时，萧熠与宁昭瑶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这辆出事的跑车，正是傅兰芝从别墅离开时，开走的那辆红色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