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月宫，王座之上的人，一改先前悠闲的姿态，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清脆的碎裂声传来，空气彷佛瞬间凝结，寂静又可怕的氛围蔓延开。


    裴夜音唇线拉直，毫无情绪的说，“为什么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待着？”


    杯子在手中碎裂，有细小碎片刺伤了裴夜音的手，血液混合着杯中的液体断线般滑落。


    在滴滴答答的声音中，落下后绽放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色小花。


    可见他内心的愤怒，下方汇报情况的人吓得一抖，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我的小金丝雀，你实在太不听话了。”


    裴夜音的话没什么温度，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情感。


    水幕上，清晰的投映着不久前这个房间内所发生的一切。


    念晚是如何通过聚集到的灵气，破坏了门上他精心设置的禁制阵法。


    裴夜音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如今小家伙的心眼子真不少，看来是他小看了她。


    不过裴夜音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发觉穹月宫内今日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凌瑾，是你，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


    裴夜音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身影一闪，他消失不见。


    没有主人法力的维持，水幕上的画像变得模糊，最后恢复成一滩平静的水。


    ......


    “这里是魔尊的寝宫，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念晚本想要无声无息的退走，却意外看到了房间里有许多她眼熟的东西。


    那些物件儿是她送给夜莺的小礼物，礼轻情意重，如今却出现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


    看这些小物件的磨损程度，房间主人很在乎它们，特意用琉璃盒子精心装了起来。


    堂堂魔界至尊，还不至于干出抢夺下属收藏品的事，何况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对于收藏的主人来说，含义远比它自身的价值要重。


    夜莺与夜音，相似的读音，联想到这个房间内看到的一切。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念晚的脑袋中，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


    如果不是今日误闯其中，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不知道对方还打算瞒她多久。


    忽然意识到关押她的那间屋子，距离魔尊的寝殿只有几步之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念晚正满心混乱，只想逃离穹月宫。


    无论裴夜音有什么独特的感情，她注定无法回应他，身后的脚步声让她的眼眸微微瞪大。


    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次起落都充满了节奏，如同鼓点般，重重的敲打在念晚心头。


    “师....师尊？”她喃喃自语道。


    周围实在太安静，静到念晚可以听到她失衡的心跳。


    猛然回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凤眸。


    念晚满脸错愕，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希冀。


    离开时，她以为那是两人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


    没想到还能再见他一面，再看他一眼。


    曾经日日夜夜相处的人，如今连对视都成了奢侈。


    念晚并没有如愿忘记他，苦苦守着那段回忆。


    随着回忆片段，记忆里的人变得更加鲜明。


    好想见师尊一面，可是不能，此时去见他才是真的在伤害他。


    她已经害得对方几乎死过一次，难道现在还不甘心，要再去缠着他，伤害他吗？


    这段时间，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让念晚崩溃。


    反而是看到凌瑾时，忽然感到无比的委屈，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却不能出声。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会吭声，可见到在意的人就真的忍不住。


    那些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泪，只想要留给在意她的人知道。


    念晚努力掐紧了手心，不想暴露什么异样，强迫自己忘掉心中的酸楚。


    “这位仙尊，您走错路了，这里是魔尊大人的寝殿。”


    她在强颜欢笑，嘴角勉强上扬着，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我听到了。”


    凌瑾忽然说，声音干净清越，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坚定。


    他靠近了几步，将念晚逼得步步后退，最后无路可走，被困在了墙壁与他的双臂之间。


    属于凌瑾身上的清冷气息将她包围，强大的气场压得念晚喘不过气来。


    低下头错开与他的对视，紧张的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


    凌瑾忽然伸出手，指尖轻柔的抚摸着念晚的脸颊，她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下轻轻颤抖。


    果然不是错觉，他并不排斥碰面前的这个女子，反而在渴望着她。


    下巴被轻轻托起，感受着指尖的温柔动作，念晚觉得四周安静极了。


    她只能看到眼前的这双墨色眼眸，像是一个深深的漩涡一样，将她吸入后无法挣扎。


    眼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光，凌瑾语气平静，“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认？你其实是我的人，对吗？”


    没想到失去记忆的人是如此的直白，念晚的眼神不可避免的慌乱了一瞬。


    没等她想好用什么措辞，来应对凌瑾的突然袭击，打消他的怀疑心。


    身后的一颗不规则的石头亮起，可以看出微弱的金色光芒在里面缓缓流动。


    凌瑾将念晚拉至身后，这个动作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娴熟又自然。


    一时间两人都不由愣住，那些忘掉了曾经发生过的事，但身体的记忆却是永恒的。


    凌瑾控制不住想要探知真相，他想要找到记忆里的那道影子。


    面上有些不自然，凌瑾移开了眼神，却没有松开握着念晚的手，像是害怕人跑了一样。


    “这是天命石，可预知未来，观过去。”


    天命石的出现往往伴随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动。


    它是天地间修炼的宝贵资源，引来了无数修真者的觊觎和争夺。


    这颗石头表面光滑如镜，看起来有些普通，难以想象曾经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


    不过此时它突然亮起，是预知到了什么吗？


    念晚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天命石，身旁的凌瑾则是盯着她的侧脸。


    看到天命石浮现的画面，念晚几乎想要拉着凌瑾直接离开。


    她惊得说不出话，大脑一片空白，这上面浮现的怎么会是那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