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那几乎可以说是没了活路。


    话说回时老太。


    时老太双腿断了之后，一直在齐州府休养。


    “真是奇了怪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我儿怎么还没派人过来接我。”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时老太越发焦躁。


    整个人烦得不行。


    她寻思自己寄出去的那封信，是不是儿子没有收到。


    她自己的儿子，她知道，是个孝顺的。


    若是收到了他的信，必然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照顾她。


    如今过去这么久，已经一个多月了，无论如何人也该到了才是，怎么就音讯全无呢。


    “坏了！该不会是那穷书生收了我的银子，见我儿事业有成嫉妒他。写了信，却没有寄出去吧？”


    时老太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


    “这个天杀的穷书生！”时老太污言秽语骂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越骂越生气。


    “不行，我得把人找来！”时老太气不过，叫唤了好一会儿，在厨房做饭的中年女人，这才垮着脸过来。


    “老太太，你这又是什么事儿啊？我在厨房做饭呢。”大白天的，嚎什么嚎。


    中年女人姓方，大家都叫她方婶子。


    方婶子平日就靠着替人帮佣洗点衣服，打打下手做零工赚点银子。


    其实方婶子以前过得比现在好多了，可惜方婶子手脚不是很干净。


    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又是偷肉偷饭菜。


    帮着打扫卫生就摸点儿主人家的物件。


    就是帮着种花苗树木，她也撸几棵小苗回去。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


    后来在方婶子再一次偷主人家东西的时候，被当扬抓了个正着儿。


    主人家还扬言要把她送去见官，吓得方婶子又是花钱赔礼道歉，又是低头哈腰跪下求情。


    如此，才求得主家不把她送去见官。


    可那主家也不是吃素的，当天就把这件事情宣扬了出去。


    至此，方婶子坏了名声。


    有什么好活儿都轮不到她。


    到她手上的，只有一些脏活累活别人不乐意接的活儿。


    照顾断腿病人时老太这活儿，还是方婶子使了一点银子才抢到的。


    人方婶子为什么能下如此大的本钱，还不是因为听说主人家儿子是个当官的。


    如果她伺候得好，说不得就借着人家鸡犬升天了。


    一开始她温柔小意地伺候着时老太，就为了能在时老太面前得个好印象。


    好让时老太看在她伺候好的份上，发达了拉自己一把。


    结果，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她儿子连个影子都没有。


    方婶子简直气死。


    计划不如预期，方婶子自然也不如先前那般尽心尽力照顾对方。


    尤其她发现时老太疑似怀孕。


    可她听时老太自己说，她是个寡妇，早早守寡，千辛万苦把儿子拉扯大，还把儿子送去上学。


    她儿子也争气，十几岁就考中了秀才。二十出头又考中了举人。


    反正就是前途光明。


    而且做了官儿之后，还十分孝顺地要接老母亲上京城享福。


    这些都是时老太自己亲口对她说。


    那时候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还以为时老太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什么吹牛。


    结果现在？


    她还说她儿子孝顺得很，真要孝顺能只写一封信，不派人不给银子，而是让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老母亲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自己去京城？


    也不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人没了。


    至于时老太口中的那对背叛了她的丫鬟母女，方婶子觉得事情都是时老太的一面之词，事情内里指不定不堪着呢。


    方婶子自以为自己看透了时老太，态势自然也变差了不少。


    只是忌惮时老太的确有一个做官的儿子，表面上还过得去。


    “你快替我找一找先前给我写书信的，我怀疑那个天杀的拿了我的银子，却根本没有给我寄信！要不我儿子怎么一直没派人来。你去找了那人般我把银子要回来。”


    方婶子听见银子，眼睛倒是一亮。


    “老太太，你说的那人，我也不认识啊，我上哪儿找去。”


    方婶子反而觉得是她儿子不愿意搭理她这个母亲，所以才一直没有音信。


    压根不是人家代写文书的拿了银子不做事。


    她现在看时老太极其不顺眼，反而觉得都是时老太自己的问题。


    “你去客栈问问就能找到，拿回来的银子，我分你一半。”


    相处了一个多月，时老太也知道方婶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要是没有一点好处在前面吊着，是一点儿事情都不干。


    是以，时老太只能肉疼地分出一半银子去。


    她手里银子没剩多少。


    如果一直没有银子入账。


    下个月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不过在熬一个月，她的腿差不多就能下地了。


    如果在这里一直等不到消息，时老太决定自己去京城。


    就是讨饭，她也要讨到京城去。


    方婶子不太想搭理时老太，可也被时老太说的那一半银子勾了心神。


    “我等会儿替你过去问问吧，不过我觉得那人应该不会骗你，倒是有可能你儿子那边……”


    后面的话，方婶子还没说。


    时老太就已经勃然大怒，“你个丧门星，你个嘴巴臭得跟茅坑似的，竟然敢诅咒我儿子！看我打不死你！”


    时老太听不得她儿子的一句坏话，她就靠着想她儿子，以后过上好日子撑着呢。


    现在这个贱人竟然敢诅咒她儿子，她不生气才怪，恨不得跳起来打人。


    方婶子被突然爆发的时老太吓了一跳。


    她赶紧后退好几步，“哎呀，我只是说可能是你儿子那边没收到信而已，你做什么要打我！”


    方婶子气哼哼的，“老太太，这个月马上就要过完了，你还没给我工钱呢。”


    方婶子这话一出，目前是穷鬼的时老太立刻被戳中了痛点。


    “这个月还没过完，你急什么急？都给我儿子派人来接我了。届时我再给你银子。”


    方婶子又不是傻子。


    “那可不行，先前都已经说好了，每个月结工钱，咱们可是白纸黑字写了的，你若不按时给我的工钱，我可以上衙门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