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只觉得胃酸翻滚，摆手：“没，可能太困了，我先回家……”


    说完她逃似的离开，跑出去一条街，她才放慢速度。


    现在她能理解会计部的其他同事，一听她说要给侄子介绍对象，都往后躲了。


    她娘家这样的，真就是火坑。


    她父亲，哥哥和侄子，对家里的女人一直是“用得上，看不上”的态度。


    吴梅想到刚才回家的目的，轻叹一口气，她回来只会被安抚，不可能得到实际的东西。


    …


    而此刻，


    纺织二厂办公室，


    何明礼和周严歌到工厂，才知道李彩莲提前过来了。


    “老同学，你们提前过来，看出什么问题吗？”


    办公室里的李主任和秦主任对看一眼，眼底都是诧异。


    李彩莲：“何厂长，我们一起去车间看看，我提前来只逛一圈，还没进车间。”


    李主任轻舒一口气，幸好没去车间，他们准备得差不多了。


    之前的布都卖掉，新订单的布也送出厂了，不会被发现的。


    他自我安慰着，冷静下来。


    秦昊：“李同志，我是总厂会计主任的弟弟，


    听说你在总厂会计部待过，应该认识我姐秦月华吧？”


    李彩莲眸底闪过一丝暗光，轻点头：“认识的，没想到秦主人还有这么年轻有为的弟弟……”


    秦昊被夸得挺直腰杆子：“现在我是这里的车间主任，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


    何明礼眯了眯眼睛，他怎么不知道总厂的会计主任是秦昊的姐姐？


    周严歌眼皮直跳，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父亲可能在二厂安插了自己人，这个秦昊可能是其中之一。


    一行人往车间的方向走，


    “李同志，还是你厉害，这么年轻就到鹏城闯了，还做出成绩，


    听说明珠纽扣工厂也是你盘活的？在鹏城拿订单这么容易吗，鹏城的老板是不是都是男的？”


    “你别介意，我就是好奇。”秦昊这么说，眼底意味不明，看了周严歌一眼，眼神像在说：你丈夫肯定也被这个女人骗了。


    李彩莲：“秦主任可以去鹏城闯一下，说不定你拿订单比我更容易，


    鹏城的女老板很多的……”


    说阴阳话谁不会？


    秦昊目光瞬间冷淡几分，大步往前走。


    她什么意思？说他可以去鹏城讨好女老板，出卖色相？


    秦昊最看不惯出来工作的女人，在家做家务生孩子，教养孩子，才是女人的本分。


    他不信李彩莲在鹏城能闯出名堂来，不就是抱哪个男人大腿吗？


    何明礼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工厂的秦主任会有这么“龌龊”的一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他怎么没看出来？


    不，很多次他是看出来的，一直不信而已。


    “李同志会开玩笑，鹏城的订单哪有那么好拿下的。


    肯定是你有过人之处……”李主任立刻打圆扬，还不忘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瞪秦昊。


    这是厂长请来的人，他这么下厂长面子，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何明礼：“老同学，你看出什么问题尽管提，我一定记下来，慢慢整改。”


    李彩莲只是笑笑，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周严歌，


    总厂的周厂长还跟以前一样，看似和蔼可亲，实际手段狠辣。


    二厂一开始就做出业绩，不是打他老人家的脸吗？


    女婿又怎样？


    周厂长满意这个女婿，同时也暗暗跟女婿竞争。


    反正不用他自己动手，自然会有人帮他的，他只是看出来不说而已。


    周严歌脸色很差，想到上辈子何明礼跟自己父亲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具体为什么她不知道。


    当时李国昌说她父亲手伸太长，被何明礼砍了。


    后来总厂跟二厂几乎完全切割开，最后干脆独立出去，


    总厂靠着老客户撑，二厂像火箭似的的，一飞冲天，外贸单做不完，还扩大车间。


    所以，她父亲真的把手伸进二厂了？


    打开车间，机器声轰隆隆的，说话声音都听不见。


    何明礼神色严肃，走进车间，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李彩莲拿起一块布，用力拉扯了一下：


    “新机器真不错，效率高。”


    秦昊：“那当然，新机器比老机器好用多了，


    你看这布，织得紧密又柔软，质量跟老机器织出来的，不是一个标准。”


    “哦？你跟我说说，怎么不是一个标准了？”李彩莲疑惑，脱口而出。


    “这布的支数跟老机器比，看不出来，织得快，用料少一半，


    除了机器贵点，处处是优点，调整支数……”秦昊完全忘记何明礼也在，张口炫耀。


    李彩莲笑盈盈的，她提醒到位了，如果何明礼再听不出来，那可以收拾东西回车间继续当技术工了。


    何明礼脸色煞白，这些优点他一直是知道的，


    最近他盘查工厂的各种数据，一直觉得不对劲，但各种数据又对得上。


    现在他知道哪里出问题了，新机器可以调整参数，


    能用最少的原材料，织出符合现在标准的布匹，耗材不可能比总厂高。


    但去年的所有数据都显示，二厂的耗材比总厂高，用的原材料还是一样的。


    他们的布匹卖出的价格比总厂低，只因产量高，成本降下来……


    李主任吓出一身冷汗，后背凉飕飕的。


    “这边车间不开工？”李彩莲走出一个车间，抬脚又走向另外一个。


    秦昊：“现在订单少，没必要浪费电，这个车间就停工了，工人都在旁边的车间干活，


    你不知道，开一个车间的机器用电多很多。”


    李彩莲点点头，走进车间看机器，拍了拍：


    “何厂长，你要不要试试，调一下参数，看能不能做出总厂的热销布料？”


    何明礼：“正好，我也想看看新机器是不是如介绍的那样。”


    “小林，去隔壁车间拿一些原材料过来。”


    “我这就去。”助理转身跑出去。


    秦昊：“厂长，您多久没摸机器了？还是别开机，到隔壁车间试试。”


    “怎么，我还不能动机器了？”何明礼目光凌厉几分，看向他。


    周严歌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怦怦地跳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