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君将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微微垂头等待着。


    按照程曦的要求，她租借了一处办公地，作为临时办公室，用来招聘，和充作前期的办公地点。


    临时办公室的选址，秦雅君没多想，直接定在了上次程曦和她约见的位置。


    程曦会约在那里，应该是离她居住地近一些吧？


    如果她突然有空了想来看看，也能方便一些。


    秦雅君这样想。


    秦雅君在几个平台上了招聘信息之后，又在室外贴了海报。


    然后？


    然后就是等。


    秦雅君入职前，自然要对程曦的公司做了解。


    潮汐公司她并不清楚，但闪亮玩偶她却是如雷贯耳。


    这可是她每天晚上必备的下饭综艺。


    《闪亮玩偶》简直太棒了！


    知道自家老板是初创公司，但是有一部足够火爆的节目兜底，秦雅君心里就踏实许多。


    新老板是一位很有才华也很有野心的人，节目一炮打红，随后就要跟进组建自己的班底，继续扩大自己的优势，出产新的作品。


    秦雅君是这么觉得的。


    就算她的老板在她上任的第一天，就给出了很奇怪的要求，也并不影响程曦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在秦雅君看来，程曦需要的人才，并不会在普通的招聘市场流通。如果要她来说，她更倾向于点对点挖人。


    而程曦想要点对点挖人也很简单，她只需要亮出《闪亮玩偶》的金字招牌，自然会有人愿意离开螺丝钉岗位，出来拼一把。


    败了不过是再回去做螺丝钉，成了，那可就是跨越阶层！


    但程曦拒绝了。


    她要求秦雅君按照普通的招聘流程招人。


    只通过几个比较知名的招聘软件发布消息，全流程线下招聘。


    而且，人要的很急。


    这么紧急的招聘，又没有开出什么天价薪资。


    只是用这种被动的方法，是很难招到人的。


    秦雅君尝试过跟程曦沟通。


    但程曦说：“看不到招聘广告的，就是和我们公司没有缘分，也不必强求。”


    …………


    程曦的理由很简单。


    秦雅君说得很对，她也知道这样招不到什么正经员工。


    问题就是，她说得太对了！


    真正的初创影视公司，当然应该点对点，有针对性的挖人，往小而美的方向招人。而不是像她这样大面铺开，用高于平均薪资的方式，找招聘要求放低了的员工。


    但……


    程曦需要正确吗？


    她不需要！


    她又不是真要赚钱！


    真按照秦雅君的方法，招来一群有野心有梦想的能人。


    她节目的口碑还想差？


    她还想默默无闻？还想赔钱亏本？


    她可不敢做这种不劳而获的美梦！


    经历了闪亮玩偶的“失败”之后，程曦觉得自己再不天真了。


    有些员工，就算老板给指了离谱方向，也还是能找到漏洞所在，想方设法，做出一个害人不浅的好作品！


    所以她偷偷展开招聘，谁都没有告诉，就连安茜她们，也没有知会一声。


    开玩笑！这些人她避之不及！


    闪亮玩偶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程曦实在不觉得安茜是个能够搞烂口碑的赔钱人选。


    闪亮玩偶是没有办法，合同已经签了，系统更是不允许她半途放弃。


    但，等这个项目结束，她会立刻和安茜她们几个说拜拜！


    安茜那一整个宿舍的，PASS！全部PASS！


    再也不见！


    新的任务项目，绝对不能沾染安茜！


    安茜有毒！


    她得悄悄招新，悄悄砸钱，悄悄扑街！


    招新也一样，一定要招现在没什么用，游手好闲的人！


    吃一堑长一智！


    前世求职的时候，程曦也见过不少逆天招聘，现在只要稍微动动脑，灵感就噗噗地往外冒。


    很快，程曦就想出了一个逆天的招聘模式。


    暂定三天招聘会，统统安排在工作日！


    第一天，收简历，谈理想薪资，必须本人来交。


    第二天，现场面试，必须本人到场。


    第三天，再签合同，还是必须本人！


    保证来的每一个员工，都是目前没有正经工作，手里也没什么好的offer，各个都是行业里一顶一的闲人散户！


    要不是她需要尽快招人，她真该学学那些公司，每个流程后面来一句：“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您可以先行离开，我们会在七个工作日内，告知您面试结果。”


    拖不死那些能找到正经工作的！


    …………


    提议没有被采纳，但秦雅君依旧很快接受了这个丧心病狂的方案。


    秦雅君能够理解这种有才华的人，都是有一些怪癖的。


    但只要她不像之前的领导那对她动手动脚，又愿意给够薪水，她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就算是这三天招聘日，她只能干坐着，她也认了！


    秦雅君是这么想的。


    然而，时间刚到，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雅君愕然抬头：“这里是潮汐影视，请进。”


    这一开门，就刹不住车了。


    二十几位年轻男男女女，鱼贯而入。


    打头的姑娘看到秦雅君，眼睛一亮：“您好，我确认一下，这里是潮汐公司的招聘现场对吗？请问你们老板是不是……程曦程总？”


    秦雅君靠着职业素养压下心中的惊讶。


    “是的，这里是潮汐公司的招聘会，请问……”


    秦雅君的话还没说完，打头的女孩将一大沓的简历塞了过来。


    她双手合十，冲着秦雅君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我们剧组实在是太忙了，您对一下人员名单，我们回去赶景。薪资就不用谈了，程总不会亏待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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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雅君的话被抢了，只得低头看简历。


    每个人的简历都很丰富，但代表作品一栏的第一个，都不约而同的写着：


    《闪亮玩偶》！


    …………


    “茜茜，有时候我真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有程总这么好的人啊？”


    咸鱼秦怡趴在安茜肩头，跟她说悄悄话。


    “哪个节目爆火了不是趁机要挟人员签一些卖身契，否则就给踢出去？”


    “程总怕我们有心理负担，补签合同的时候还重新确定了闪亮玩偶的署名权和班底人员。”


    秦怡小声道。


    解决了秦怡家里的问题以后，程曦更改了安茜拿过来的人员名单，重新加上了秦怡的名字。


    这些确定以后，安茜她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反而是对程曦来说，有点缺少保障。


    闪光玩偶拍摄结束后，安茜她们完全可以拿着这个名头，转而投向其他的影视公司。


    安茜低头一笑：“程总是这种人，她会给我们最大限度的自由。”


    安茜回头看了一眼招聘海报。


    “招聘地点正对着我们剧组，程总其实也很希望我们能够继续同她并肩作战吧？她只是不愿强迫。”


    “哪怕只是通知我们，都担心那些恩情会给我们压力。”


    “她希望我们是自愿选择的她。”


    秦怡直起腰，活动一下筋骨：“程总对自己太谦虚了，她没想过我们一点都不勉强。哪有比程总还好的老板？”


    秦怡拍了拍手：“来吧伙计们，准备我们的下一场拍摄！”


    安茜看着从未如此有干劲的秦怡，笑了一声。


    能叫咸鱼变激情，这，就是程总的魅力。


    以后在程总手下工作，也会很愉快吧。


    …………


    秦雅君看着手头的简历。


    这些人的简历都足够优秀，闪亮玩偶这个项目的加成也足够强劲。


    秦雅君没有筛掉任何一个人的理由。


    程曦给那么多招聘名额，秦雅君本以为难以完成，结果刚开门五分钟，闪亮玩偶剧组的简历直接把程曦要求的名额塞了个七七八八。


    秦雅君轻轻屏息。


    她想错了。


    她的新老板，并非是那种只在艺术道路上有追求，而对商业敬谢不敏的怪人。


    相反，她对于商业和管理，甚至对人心的拿捏……


    都敏锐的要命！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头的新项目方案。


    所以，程曦先前给她的这份，所有工作人员都空着的拍摄方案……其实，早有人选。


    所有的事都没有直说，但最后，都向着她原本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真正的运筹帷幄。


    秦雅君突然觉得，这次重返职场，不是她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是……踏上了飞升路。


    她有预感，她过去的所有成就，都敌不过现在的这两个字。


    “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