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的信任，李总……我会努力的。”


    “说了，叫我名字，哎，算了，随你吧。”


    李雪薇忽然话锋一转，道：“那就说定了？共创＇喜韵＇的品牌？”


    方毅笑了笑，道：“我本人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想遵循以下两个合伙人的意见。”


    “行，尽早给我个准信。”


    两人聊着天，忽然方毅的传呼机响了，是王海发来的消息。


    就在这时，方毅的电话响了。是王海打来的，语气焦急：“厂里出事了，速回。”


    方毅脸色一变，便让李雪薇赶紧弄驱车回厂里面。


    夕阳的余晖将喜鹊服装厂的厂房染上了一层金红色，方毅和李雪薇驱车缓缓驶入厂区大门。


    车刚停稳，方毅就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仓库前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喧闹声此起彼伏，几个工人正激动地指手画脚，场面十分混乱。


    “出什么事了？”方毅推开车门，快步走向人群。


    工人们见到厂长回来了，自动让开一条通道，但议论声并未停止。


    王海从人群中挤出来，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脸色铁青：“方毅，你可算回来了，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厂里总是丢衣服，现在那个盗窃贼抓住了。”


    方毅点了点头，就在上周，王海专门给他说过这个问题，他当时还让王海别声张，先查一查是不是入库的时候查错了数，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并不愿意去往小偷那方面想，一来这厂里的工人要么是小河村的，要么就是附近几个村的，而附近村的名额更是非常宝贵，能进来的除了自己有一定技术基础外，肯定还和村里领导有关系。


    所以，这件事他一直让王海私下里调查，没想到却偏偏在李雪薇下来调查的这一天爆发了。


    人群中央，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攥着已经洗得发白的衣角，身子微微发抖。


    她脚边散落着几件崭新的衣服，正是喜鹊服装厂最新设计的秋装样品，那独特的印花和剪裁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这是刘家村的刘秀英，上个月刚招进来的临时工，在包装车间干活。”王海指着地上的衣服，语气激动，“这些可是最新款的样衣，还没正式投产呢，我早就察觉不对劲，这两个月厂里老是少衣服，特别是新款。就特意安排了几个可靠的老师傅暗中盯着，今天总算人赃俱获！”


    那妇女猛地抬头，眼中含泪，嘴唇颤抖着：“厂长，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方毅仔细一看，认出这是刘家村的寡妇刘秀英。


    他记得招工那天，这个女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带着四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来求工作，她丈夫去年在修水库时意外去世，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生活十分艰难，当时方毅看她家实在困难，破例招了她进厂，还预支了半个月工资让她先给孩子看病。


    没想到这女人会恩将仇报，居然偷厂里的衣服，还都是新款。


    李雪薇站在方毅身后，轻声问：“这种情况，需要报警处理吗？”


    方毅沉吟片刻，若是报警，刘秀英怕是免不了牢狱之灾，那她的四个孩子就真的无人照顾了，但若不严肃处理，厂纪厂规何在？以后还怎么管理？


    “大家都散了吧，该下班的下班，该接班的接班。”方毅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有力，“王海，把衣服收好，一件不少地交到样品室。刘婶，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人群渐渐散去，但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着，都在猜测方毅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有人说该送公安局，以儆效尤，也有人觉得该网开一面，毕竟刘秀英家里实在太困难了。


    办公室里，刘秀英站在方毅面前，头垂得更低了，泪水一滴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刘婶，你知道这些样衣对厂里多重要吗？”方毅语气平静却严肃，“新款还没上市，要是流出去被仿制了，厂里的损失可就大了。这关系到全厂几百号人的饭碗啊。”


    “厂长，我对不起您．”刘秀英哽咽着，声音颤抖，“您是个好人，给我工作，预支工资给我孩子看病……我不是人……”说着就要下跪。


    方毅赶忙上前扶住她：“有什么难处，说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秀英只是哭，不肯说话，手指绞着衣角，几乎要把它撕破。


    这时，李雪薇轻声插话：“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


    刘秀英浑身一颤，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不停地抖动。


    方毅与李雪薇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猜测，方毅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刘婶，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另加二十块钱补贴。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刘秀英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厂长，您……您不送我去公安局？”


    “走吧，趁着天还没黑。”方毅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找个正经活计，好好把孩子拉扯大。”


    刘秀英颤抖着接过信封，深深鞠了一躬，抹着眼泪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王海不解地问：“方哥，就这么放她走了？这不等于纵容偷窃吗？以后要是还有人效仿怎么办？”


    方毅看向李雪薇：“李总觉得呢？”


    李雪薇微微一笑：“方厂长这是仁至义尽，再说，这是你们厂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方毅笑了笑，没说话，他倒是挺佩服李雪薇的眼睛，还真挺毒。


    他确实感觉这件事不对劲，再加上刘秀英明显有难言之隐，这件事恐怕有隐情，只是李雪薇在场，他并没有选择追问下去罢了。


    不过方毅已经盘算好了，等有机会了，一定找刘秀英问清楚，查清楚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