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饴糖三载转甘涩

作品:《将·长安阵

    “将军您……”军医眉头紧锁着望向杨筱,“这是在长安受了多少委屈啊。”他长叹一声,再度号上杨筱的脉,“以后万不可再压抑情绪了,有什么想法念头一定表达出来,千万不能压在心里。”


    “阿筱,你……”白铭握着杨筱的手不由得攥紧,他将杨筱往怀里揽了揽,用下颌抵住她的脑袋,不再多言。


    杨筱回首望向白铭担忧而懊悔的神色,苦笑着摇摇头,“无妨无妨,现在大势已定,况且还有你们在我身边,哪还会有什么烦心事呢?”


    “嗯,”军医点了点头,“杨将军说得对,”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抬眸望向白铭,“若是杨将军闹脾气,将军您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哄好她,平日再多吃些补肝补肺之物,这些我让后厨去准备即可。”


    “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再生闷气了。”白铭阖眸点点头,尔后胸有成竹地按了按杨筱的肩。


    “那在下便不打扰将军休息了,”军医笑望着两人,又回身去收拾东西,“桌案上的汤药也晾得差不多了,将军您趁热服下,尔后发发汗,好好睡一觉,明日便可退烧。”


    “有劳你了。”杨筱冲他点了点头,又看着白铭将他送出门外。


    那军医又嘱咐了白铭几句,尔后出了帐,白铭将那门关好,尔后行至桌前伸手捧起那药碗,“还好,不烫也不冷。”他笑叹一声,回身坐在杨筱身旁,轻轻吹着暖热的药汤。


    白铭低头嗅了嗅那药,尔后便皱起眉头,不由得向后撤去。


    “有那么难闻吗?”杨筱望着他的神态,也好奇地凑上前去嗅了嗅。酸涩的药香气扑鼻而来,却全然没有先前那般恶心的苦意。、


    “还好吧?”她傲气地一歪头,倾身往前凑了几分,“你啊,果然还和以前那样不能吃苦。”


    “别笑话我了,”白铭笑着轻点着杨筱的鼻尖,“快先把药喝了。”


    杨筱扶着白铭的膝盖,颇具自信地抬起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白铭也撑着她受伤的手,稳稳地托着那碗,笑看着她傲气的神情。


    “我就说嘛,”她接过白铭递来的手绢,拭了拭唇角,“哪有那么苦。”


    “那是因为你厉害,”白铭笑着站起身来,从桌后摸出什么东西来,下一秒,还来不及思索,一小块桂花糕便被塞进了杨筱嘴里。


    杨筱不由得一愣,叼着糕点抬眸望向白铭,一下子便想到自己在庐江哄白铭喝药的情景,她向后支着身子,歪头笑望着白铭。


    白铭望着她带笑的眸子,又望着那咬着糕点的唇齿,脑海当中顿时一阵空白。他凑上前去,轻扶着杨筱肩头,把她往怀里一揽。


    鼻息交融之际,见杨筱非但不躲,反而还往前凑了几分。白铭顿时心痒难耐,也一侧头咬上那块糕点,扶着杨筱向榻上倒去。


    沁甜的香气混着几缕药香顿时在二人口中炸开,糕点入口即化,甜腻之中尽是二人纠缠的鼻息,与狂跳的心音。


    眼见杨筱的呼吸愈发急促,白铭便支在她枕边,微微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杨筱抬手勾住脖子,硬生生压了下去。


    唇舌再一次交融,暖意直抵二人心间。


    气息经几轮吐纳之后,杨筱这才放开白铭的脖子。而白铭像是未尽心一般,俯身最后吻了吻她的下唇,尔后恋恋不舍地抬头望着她,眸中写满了贪念与爱恋。


    望着他神情的眸子,杨筱不由得抬手抚上他的面庞。白铭也顺着她的意,牵着她的手,用脸轻轻蹭着。


    “等等,”他摸着杨筱微凉的手,这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什么。他微微坐起身来,伸手探向杨筱的额头,“不烫了,阿筱,你退烧了?这么快?”他惊喜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背过手摸摸杨筱的额头,“这药果真这么管用?”


    “你啊,”杨筱无奈地笑着,轻点了一下白铭的鼻尖,“方才疗伤之时早已借着痛意发过汗,可不就该现在退烧了吗?”她又抬手摸了摸白铭的肩,“好啦,今日你攻城也累了,快些去休息。”


    “不去,”白铭起身坐在杨筱身旁,“今夜我得守着你,免得你半夜难受找不到人。”


    杨筱望着白铭的眸子思索了几秒,尔后撑起身子,往床的里面挪了挪。


    见白铭不动,她还腾出一只手来拍拍身边的空位,转而探寻地望着他。


    白铭不由得愣了半晌,尔后哭笑不得地拦住她,“阿筱,你这是干什么,”他轻轻牵着杨筱的手,又拽着她挪到中间,“乱了规矩可不成,我今夜便在床边守着你,就像,你当年守着我一样。”他笑着一点杨筱的鼻尖,“况且,这么久没见,也得让我多看你几眼,才能了了我心中的执念啊。”


    杨筱闻言也不由得一笑,“现在大局已定,余生漫漫,你想看多久不能够?”


    “这不一样,”白铭摩挲着她的手背,尔后拉起搭在杨筱腰上的被子,又抬手将桌前的烛光打灭,“你今日又累又病又受伤,还是快早些休息吧。”


    杨筱掩了掩被角,尔后扯过白铭的胳膊抱在怀中,畅然地躺在被窝里,抬眸笑望向白铭,“早晨还在狱里,晚上便到家里了,白日还亲眼见证了长安阵的运转和破灭。”她长舒一口气,“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这一天,终于来了啊。”


    “是啊,”白铭含笑望着杨筱闪着光的眸子,抬手轻轻拍着她,“十年前我们的长安之约,已经达到了。放心睡吧,阿筱,愿你今夜,得享安眠。”


    一盏昏黄温暖的烛光映着杨筱的睡颜,白铭一只手被牢牢抱着,另一只手正轻轻地拍哄着杨筱。月夜之中,只有春虫的叫声与杨筱的鼻息声此起彼伏地交映着,抚平了白铭心中的阵阵涟漪。


    夜幕渐深,这是杨筱诈降萧砚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晚。


    可就算这样,萦绕心底的梦魇还是留下最后一点尾巴。


    昏昏沉沉之中,杨筱顿时觉得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眼前像是被蒙着什么东西,双手也被牢牢绑在身后。四周弥漫着腐臭与血腥味,刺骨的阴风冲开大门,呼啸着朝她吹去。


    她顿时被吓的一激灵,冷汗顺着脊梁缓缓流下,激得她的皮肤一阵酥麻。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厚重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内似心跳一般,不住地回响着。杨筱的心脏越跳越快,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僵硬地站在原地。


    来人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她的面前。她眼上蒙着布,房间内又昏暗得可怕,完全看不到来人的样貌。她只得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再去寻对策。


    杨筱长呼一口气,似是能感受到那人比自己高一般,她抬起头对上那人。


    可谁知那人的气息竟异常熟悉,立在他面前似是一件再稀疏平常的事情。杨筱心底的恐慌彻底消失大半,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微微向前一步,宛如能和那人对望着一般。


    “白铭,是你吗?”


    对方没有回话。


    “白铭?”


    对方还是没有回话。


    更强烈的恐慌从杨筱心底油然而生,她不由得攥紧出满汗的手心,惊慌地后退两步,顿时那慌乱的脚步声就被那空洞的房间无限放大,不住地回响着。


    更加浓烈的血腥与腐败气息冲进她的鼻腔,肺腑顿时被掐紧了一般,换不过气来。


    而对面的所谓“白铭”,更是一动不动,虽像平日一般吐息着,却毫无半点生机。


    “白铭,白铭你醒醒!”杨筱不可置信地喊道,双脚却不自觉地后退,直至自己抵在那冰凉的铁柱之上,被吓得全身发颤。


    “白铭,白铭!”她绝望而无助地哭喊着,“你说话啊!我是杨筱,你不认识我了不成!”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后背渗出,浸透了她的衣裳,而被绑在身后的右手像是被勒破了一般,粘稠的鲜血缓缓流入手心,又顺着指尖滴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心底的恐慌达到极致,她向后一撤脚步,猛地挣开手腕上的束缚,又一抬手将眼前的布奋力扯下,她猛地抬眼一看,自己身前哪有什么来人,空旷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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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的房间中只有几盏红烛不断地飘摇着,满地的鲜血将周遭的一切景致都倒映下来,寒风从大开的门内刮来,吹的那血面激起层层褶皱,倒影顿时模糊一片。


    杨筱的呼吸似是被彻底扼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凭着最后的气力与理智奋力向前冲着,伸手冲出房门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正猛地坐起在床上。


    她扶着被子不住地喘息着,一回头,只见白铭满脸担忧地守在她身旁,她平复着呼吸,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正紧紧握着白铭的手,他白皙的手背上被自己硬生生掐出了斑斑红痕。


    “阿筱,你还好吗?”白铭俯下身,轻轻拭去她额前的汗,“做噩梦了吗?”


    “嗯。”杨筱惊魂未定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


    白铭心头一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倒着早已烧好的热水,尔后坐在她身边,抬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脑,“不怕,阿筱,有我在呢,我一直在。”


    杨筱闻言鼻腔一酸,一下子哭了起来,她扭回头去搂住白铭的脖子,往他衣襟上蹭着眼泪,“白铭,你知道吗,我刚刚梦到我被关在一个满地是血的屋子里,手被绑着,眼睛也看不见。”她伏在白铭身上抽噎着,“然后你——那绝对是你,不会有错的,你从门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又一句话也不和我说,站在我面前动也不动,我怎么喊你都不回话。”


    白铭一阵心疼,他不断地轻拍着她的背,又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杨筱却抓住他的手,紧紧抱在怀中,“然后我没有办法,只能挣脱开那绳子,然后摘下蒙眼布一看,我眼前竟什么都没有,你也不在,只有没完没了的蜡烛和一地的血。”


    白铭咬了咬唇,满目心疼地将杨筱揽入怀中,不住地哄着。


    他还没见过杨筱这副样子,他拍着杨筱的肩头,长舒一口气,安慰道:“梦都是反的,阿筱,从今往后,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会无休无止地回应你,我对你,永远是一片赤诚,我爱的也永远是你,是无论何种姿态的你。”


    他用下巴抵住杨筱的头顶,“所以,别怕,阿筱,我一直都在。”


    杨筱渐渐止住了哭声,抵着他的肩轻轻点了点头,而一抬眼,又望到了白铭的脖颈。她不由得抬起手,轻轻摸着那曾被自己拿枪指着的地方。


    白铭喉结滚动几分,尔后轻轻捉住她缠满绷带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胸前,“别再纠结了,阿筱,都已经过去了。”他摩挲着杨筱的手背,笑着一抵杨筱的额头,“况且,军医也说了,你这手不能乱动,小心不好痊愈。”


    杨筱点点头,望向白铭的眸子里闪着真挚的微光,畅然笑道:“白铭,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许谈‘谢’。”他轻轻摇了摇头,满眼笑意地望着杨筱,尔后轻叹一声,凑近几分,“阿筱,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杨筱心脏似乎漏跳一拍,她垂眸望了望白铭的唇,尔后微微抬头,轻轻吻了上去。


    这个吻极为清浅,又极为隆重,她抬手摸着白铭的后脑,又蹭了蹭他的鼻子,二人鼻息依旧是纠缠着,“我们缺一不可。”


    杨筱的手从白铭后脑滑下来,轻抚着他的脸庞,笑望着他,“又何止我们两个呢?我们所有人,都缺一不可。”


    “你说得对,我们缺一不可。”白铭眼里含着笑,轻抚着她的唇,尔后又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微热,现在离天明还早,你再睡一会儿。”他扶着杨筱躺下,又帮她掖好背角,“放心睡吧,这次绝对不会再做噩梦了。”


    阳光一缕缕破开阴霾,混着泥土气息的春风拂面而过,白铭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杨筱,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微微打开了窗子。


    一阵洽谈声透着窗子传了进来,他抬眸一看,只见杂役和一个将军不知道交谈着什么。


    定睛一瞧,这将军不是旁人,正是杨崧。


    白铭一蹙眉,回头掩了掩杨筱的被角,又倒上一杯热水,尔后轻轻地推开大门,向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