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筱，你……”白铭紧握着杨筱的手，抬眸对着杨筱泛着笑意的眸光，一时竟怔住了。他痴痴地望着杨筱的眼睛，仿佛在爱人最真挚的对望中，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如获至宝地将杨筱的手拉至自己胸前，阖眸长吸一口气，喉结也滚动几分。片刻后，他睁开双眼，撑在杨筱身前，与她十指相扣着。


    杨筱望着他诚挚的眼神，先前种种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她鼻尖顿时一酸，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落下。


    白铭见状顿时慌了神，他眼眶也不知何时红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帮杨筱蹭着脸上的泪水，“阿筱，怎么哭了啊，我在呢，阿筱，我们都在，我们都在一直等着你……”


    “白铭……”杨筱泣不成声地抬眸望着白铭，五指死死扣着白铭的手，脑海间又浮现出那天两军阵前，白铭痛心而又绝望的神情。


    她坐起身来，抬手握住白铭的腕子，“对不起……”


    白铭闻言心中顿时一阵抽痛，他用力地摇着头，往前坐了坐，抬手将杨筱揽在怀里。


    “那天在阵前，我不该……”杨筱伏在他的肩头，不住地抽噎着，“我是迫不得已，白铭……”


    “我懂，阿筱，我都懂，”白铭再也忍不住泪水，他轻拍着杨筱不断抽动的背，又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我知道你要与我一直打下去，是我没控制住，在战场上分了神……”


    他靠在杨筱肩头，长长吸了一口气，“阿筱，是我不好。”


    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却不知如何出口。白铭蹙眉揽着杨筱的背，却觉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吸了吸鼻子，轻笑一声。


    白铭起身一望，但见杨筱脸上布满泪痕，眸中却蕴满笑意。


    她抬手蹭掉白铭脸上的泪，又顺势捧上他的脸，“白铭，我回来了，你不许哭。”


    此话一出，白铭顿感心脏被揪成一团。他阖眸使劲点了点头，转而抬眸望着杨筱，“好，”他长舒一口气，扶着杨筱的肩膀慢慢将她放倒在榻上，“你还发着烧，好好躺着，千万别再着凉了，军医很快就到。”


    杨筱含笑点了点头，却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划过。


    “你说……”杨筱抬手抵在额前，望着天花板长长呼一口气，“我们今后，还会分别吗？”


    白铭闻言不由得一怔，掌心力道又不觉加重几分，“只要你还爱我，我便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话音一落，房内寂静无声，须臾，方有一阵微不可察的抽噎声自杨筱喉间传出。


    白铭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他俯下身去，满目心疼地擦拭着杨筱的眼泪，“阿筱，不哭，我不会走，我们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白铭，”杨筱的泪水还是潸然而下，她牵着白铭的手，不住地摩挲着，“你平日若是想我了……怎么办？”


    白铭紧紧牵着杨筱的手，阖眸长长呼了一口气，“阿筱，”他柔声唤道：“你还记得，当年的那个七夕吗？”


    杨筱噤住哭声，含泪点了点头。


    “那时，我把红绫搭在玉璧上，你搭箭，把那玉璧射下来送给我。”泪水不自觉地从白铭脸上滑下，可他眸中却融着点点笑意，“那时你同我说，绫不断，玉不碎，你便一直在。


    “可是后来……”白铭声音也顿时蕴满了哭腔，他深呼吸着将涌上来的感情强压下去，“后来你只身赴长安而去，我望着墙上挂着的红绫和白玉，痴痴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尔后带着一腔信念，出门练武……”他望着杨筱的眸光灼灼闪着，“因为我知道，只有我足够强，强到能破开阵型，才能接你回来。”


    杨筱一时无言，只得抬手颤抖着抚上白铭的面庞，任由泪水汹涌而下。


    白铭含泪摇了摇头，抬手轻握住杨筱的手，抬眸恳切地望着她的泪眼，“那……阿筱你呢？”他哽咽一声，“你想我了，怎么办？”


    “扔下阵图……盖上被子……”杨筱早已泣不成声，“梦里同君见……”


    “阿筱……”白铭再也按捺不住，俯下身去，将杨筱紧紧抱在怀里。


    “所以……”杨筱将双臂紧紧环上白铭的腰背，放声痛哭着，“白铭，是梦吗？”


    “不是，当然不是！”白铭赶忙否认着，在她枕边使劲摇着头，“阿筱，当然不是，你看着我。”


    说着，他撑手起身，坚定而痛心地含泪望着杨筱，握着她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除了起伏的呼吸，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撼动着她的掌心。


    “阿筱，你摸，摸我的心跳。”他俯身恳切地望着杨筱，“这颗心因你而动，若在梦境，绝不会如此真切，对吧？”


    灼热又坚定的心音在杨筱掌心共鸣着，一声，两声，如引人冲锋的战鼓，又如睡前温柔的拍哄。


    “是啊，这不是梦。”杨筱笑叹一声，阖眸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从她眼角淌出。她睁开眼睛，眸中尽是畅然的笑意，她抬手环住白铭的脖子，郑重道：“白铭，我回来了。”


    白铭也淌着泪，含笑用力地点点头，“欢迎回家。”


    话音刚落，杨筱臂弯便轻轻用力，将白铭勾到眼前，仰头轻吻了上去。


    白铭呼吸一滞，转而阖眸俯身，醉心吻着。


    本就轻柔的吻在二人哭泣过的呼吸中断断续续，白铭微微起身，又伏在她的颈间，轻轻蹭着，“我这颗心，是因为有你，才继续跳动的。”


    他撑手起身，痴恋地望着杨筱，“阿筱，我永远爱你。”


    杨筱长长喘息一声，抬手抚上白铭的脸颊，轻轻捏了捏，默认着她的爱意。


    “所以，”白铭抬手一蹭自己脸上的泪，“方才那样的话，再不许说了。”


    “好。”杨筱含笑点点头，“我同你保证。”


    徐风从门缝悄然探入，抚起两人的发丝，又撩动二人的心扉。


    白铭释然地笑叹一声，轻轻牵起杨筱的手，“怎么样，头还晕吗？”


    杨筱抬手探了探额间，侧眸笑望向白铭，“还有些，许是方才哭的。”


    “不哭不哭，”白铭哄小孩子似的轻抚着杨筱的脸，“待会儿军医真该到了，要让他看到你这副样子，你在军中的威严可就没了。”


    杨筱闻言，嗔笑着一抱臂，“还不允许我有点七情六欲了，威严也不能当饭吃啊。”


    “倒也是，”白铭笑望着杨筱，“你应该算是咱们几个里，和弟兄们最玩得来的了。”


    杨筱一侧眸，“那曈汐呢？”


    “曈汐她啊，接触兵士没有咱们久，”白铭抬手蹭着杨筱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在军营中啊，还是有些架子。”


    杨筱笑叹一声，靠了回去，“倒也合她的性格。”


    白铭也点点头，牵起杨筱的手，摩挲着回应着。


    二人便这么依偎在一起，执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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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不一会儿，便听门口一阵脚步传来。


    “将军，二位将军！”


    白铭闻声赶忙朝门口迎着，杨筱也一撑胳膊坐了起来，抵着脑袋往门口望去。


    门“吱呀”一响，军医端着一大堆药材和绷带侧身进了门，他朝杨筱白铭一弯腰，气喘吁吁道：“二位将军，恕在下来迟，绫玉将军伤口深，调药费劲了些。”


    “无妨无妨，”杨筱轻笑着摇摇头，“有劳你了。”


    白铭接过他手中的药篮子，安放在桌上，“慢慢来，不必心焦。”


    那军医洗净手，满目感激地望着两个丝毫不怪罪他的将军，“能为将军诊治本就是在下荣幸，在下谢过将军不怪之恩。”


    看着军医忙着备药，白铭也坐到杨筱身旁，小心翼翼地为她卷着裤脚。


    狰狞的伤口早已凝上血痂，却将那棉布也粘在一起。每动一下，都牵着那伤口不住往出冒血。杨筱咬牙忍着那刺骨的疼痛，抬手抓住白铭的胳膊，冒出阵阵冷汗。


    片刻后，军医端着药走了过来，看着杨筱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伤口可真不算浅呐，”军医皱着眉头俯下身看着那道伤口，“嘶”了一声，抬眸望向杨筱，“将军，我上药之时，您可能会疼痛难耐，届时，你可抓着老夫，以解痛意。”


    杨筱笑着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五十军棍都挨过来了，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那蘸了药的棉花直落在伤口之上，疼得杨筱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腿骤然一缩，赶忙伸手抓住白铭的胳膊，紧紧咬住牙关，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满头的汗水顿时冒出，她惊魂未定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啊，话不能说太早。”


    二人闻言都不由得笑出了声。白铭坐在杨筱身后，轻轻环抱着她，让她仰躺在自己身上，又将自己的胳膊塞进她的左手下，笑着调侃道：“要是疼，你打我就好，要是打坏了大夫，可就没人给你治伤了。”


    “哎，不至于不至于，将军为国付出了那么多，我挨将军两下打又有何妨？”那军医赶忙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也快了，将军您再忍一忍，很快便好。”


    沾满血污的棉花越来越多，过了药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着。杨筱紧抱着白铭的小臂，任由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间滑落。


    白铭望着她疼痛难耐的样子，不由得蹙着双眉，时不时抬手为她拭去汗水，安抚着她的心绪。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杨筱的裤腿又被放了下来。


    “好了，将军，已经包扎完了。”军医站起身来，用衣袖蹭着额间的汗，他活动活动蹲麻的腿，尔后又回身蹲在杨筱身侧，探询道：“岑将军临行前，嘱咐我定要为将军您号一号脉。”


    杨筱长呼一口气，将右手伸出，“那便有劳你了。”


    那军医看着绷带处渗出的斑斑血迹，不由得伸手将她的手腕轻轻托住，“这腕子伤得……”他“啧啧”地叹着气，“也就是岑将军能包扎得这么好，若给我还真怕给将军您留下疤。”他叹息着，抬眸望向杨筱，嘱咐道：“这腕子近日能不用就不用，可别再伤着了。”


    “好。”杨筱点了点头，认真应着。


    军医将三指小心翼翼地落在绷带之上，屋子内的三人顿时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将军您……”军医眉头紧锁着望向杨筱，“这是在长安受了多少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