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吕警官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联系到了芙蓉和露露。


    芙蓉就在庆市，而露露在海市。


    吕警官把芙蓉和露露的手机号码一并发给了顾宁。


    顾宁先拨通了芙蓉的手机号码。


    电话打了三次，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是芙蓉吗？”


    没有多余的客套和寒暄，顾宁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芙蓉。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才等来回应，“请问你是？”


    听到沙哑且一副病态的声音。


    顾宁一下怔住。


    这声音苍白无力，像是一个久病之人的声音，特别虚弱。


    顾宁将手机移开耳朵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确定没有打错，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按错了号码。


    之前活泼开朗，自信洒脱的芙蓉哪里去了？


    这声音绝不是她记忆里的芙蓉，虽然她们有十几年没见了，但芙蓉的年纪与自己一样大。


    声音应该有年轻人的活力和清脆才是。


    可现在这声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如果不知道她是谁，听这声音还以为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顾宁收起思绪，重新把手机贴回耳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温和些。


    “我是顾宁，就是凤凰村的顾宁，真的是芙蓉吗？”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沉默。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几秒后。


    一道压抑着兴奋带着隐隐哭腔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


    “是，我是芙蓉，顾宁？怎么会是你，你……真的是你吗？顾宁——”


    “是我，我是顾宁，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你在哪里，我在庆市。”


    “我……”芙蓉声音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开口，“我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顾宁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刚刚听声音她就能想象出来，芙蓉的身体或许不是太好。


    “嗯。”


    一道轻轻的回应，顾宁听得出来，芙蓉不愿意说明自己的身体情况。


    “你在哪个医院，我想找你问问凤凰村的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来找你。”


    如果直言说去医院看她，又怕芙蓉难为强或是拒绝，顾宁索性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又是一阵沉默。


    她也不着急，等着芙蓉回答。


    十几秒后，芙蓉松口，“南院住院部十二楼。”


    ……


    一个小时后。


    南院住院部十二楼。


    顾宁站在病房门口，看见最里面一张床位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女人，头发枯黄稀疏，身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背对着门口。


    病房里一共有三张床，前面两张床铺的人都有家属陪护在侧。


    顾宁扫过那两个病人的脸并不像芙蓉，她猜测最里面背对着的那人应该就是芙蓉。


    她朝里面走去，视线一直停在那抹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背影上。


    靠近病床，她轻轻喊了一声，“芙蓉！”


    床上的人闻声转过头。


    看到顾宁的瞬间，空洞无神的眼里先是疑惑、迷茫，在认出眼前人时，灰白的眼底才有了一丝光亮。


    她嘴唇抖动了两下，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顾宁——”


    顾宁急忙点头回应，“对，我是顾宁。”


    “你这么快……就来了。”


    芙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看她脸上全是乌青伤痕，手臂上也是伤，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而且她的牙齿脱落了几颗，凹陷的脸颊像是一个骷髅鬼。


    顾宁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的人和当年那个活力四射的芙蓉联系起来。


    芙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宁一阵心酸，她上前帮芙蓉调整好靠枕，坐在她床边，看着她脸上的伤。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看起来不太好。”


    这一句话一出，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时间溜走，仿佛在她们身上变化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芙蓉缓了一会，才抬起一双充血的眼，声音沙哑无力。


    “哎，被老公打了……”


    简单的五个字充斥着芙蓉噩梦般的一生。


    家暴，多么大众的一个词。


    顾宁轻轻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力量，“他打你，你可以报警或是离婚。”


    芙蓉摇摇头，苦笑一声。


    “报警好几次，警察来了无非是劝解，等警察一走，他就打得更凶了，不指望警察了，离婚？他说，即使我死也不会放我离婚。”


    顾宁心里听得一阵发麻，什么狗男人，居然打女人，还不让离婚。


    “从初中毕业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初中，芙蓉脸上的神情一下沉下来，原本无神的眼神更加黯淡了。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顾宁也才知道芙蓉这十多年的经历。


    芙蓉初中毕业后因为分数线不够，读了一所技校。


    技校里的学生大多数成绩都不好，也不喜欢学习，她跟着一群混混成天在外面鬼混。


    在这期间，她彻底放飞自我，三年技校生活毕业，她成了一个打工人。


    她尝试过很多工作，经过几年的社会磨练，也彻底把她身上的痞气给磨平了。


    在二十三岁那年，她进入一家大型公司，做前台工作，虽然工资不高，只有五千多，但对她来说，这份工作很体面，她工作得很开心。


    也是在那年她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王东。


    两人相恋不到半年就闪婚了。


    殊不知王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家暴男。


    谈恋爱那会，王东对芙蓉还是很好的，也看不出来王东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两人结婚一个月后的一天，芙蓉加班，王东去公司给芙蓉送晚饭，正好看见芙蓉和一个男同事有说有笑。


    王东一下就气了，他把饭盒直接朝芙蓉和那男同事砸去。


    后来王东和男同事打起来，因为这件事，芙蓉被通报批评，公司里的同事再也不敢与她走近。


    王东这人说得好听点是小心眼，看起来，他这种行为是在吃醋，实则是心理变态。


    拿土话来讲就是二杆子、变态、神经病，变态中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