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过去【一】

作品:《霸总她今日复仇了吗

    17年前,12月24日,圣诞节前夜。


    洛克菲勒中心的白色圣诞树前,人山人海。当夜幕降临,那挂满了灯条彩蛋与礼物盒的巨大圣诞树,在夜色中散发着朦胧的暖光。树顶那颗常明的白色五角星,映照在无数抬头望向他的人的眼中,也在一副墨镜的反光中,一瞬折射而过。


    大雪像是羽毛一样从天上落下。李槐一只手翻看着书籍,一只手抱着装满资料的牛皮纸袋,快步走过洛克菲勒中心的铁门。他的身体被圣诞树散发的灯光一瞬照亮,又随着他的步伐,回到了新约市宁静的雪夜中。


    他与迎面走来的那些带着欢快笑意的人们,擦肩而过,视线微微从书中抬起,看向自己有些老旧迟钝的腕表,抬手擦了一下墨镜上的雪融化留下水珠。


    他拿出口袋的手机,点开教授的收件人,发送短信:「林顿教授,我已经到第五大道了,我该去哪里找您。」


    消息发出后,李槐站在路口静静等着,却迟迟没有回信。


    几个喝醉酒的少年忽地从一旁的巷子里大笑着跑出来,没有看见站在路口的李槐,恰好与他猛地撞了个正着,李槐被撞得只是侧了下肩膀,那个少年却被反弹得一屁股跌在地上,众人哈哈大笑,那少年恼羞成怒从地上站起来,叫嚷着:“瞎子挡什么路!”抬手就要抓李槐的衣领,被李槐侧步躲过。


    “喂!斜眼睛,你不瞎啊?那你大晚上戴什么墨镜,神经病吗?”那少年喋喋不休地指着李槐,剩下几个人见李槐迈步想走,立刻哈哈笑着围住李槐,“还是说,你以为把你的小眼睛遮住了,别人就认不出你是中国佬了吗?哈!”


    李槐沉默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眉头缓缓皱起,就在那少年的手再次抬起,试图推搡李槐,他沉默后退半步,一记高抬腿踹在少年的下巴上,踹的他飞出去撞到路灯上,整个人滑落在地,鼻血四溢。


    这一打直接激发了那些醉酒少年的怒火,几个人全都向着李槐挥拳而去——


    半分钟后,地上躺满了哀鸣的少年。


    “能请您为先动手,向我道歉吗。”李槐静道,眉头微皱。


    “你这个……黄猴子!”那几个少年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时不时回头放两句狠话。


    围观的众人都侧目看来,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有人似乎想上前阻拦,路边人们的视线全都汇聚在李槐身上,包括一旁艺术厅二楼阳台上,穿着西装制服,带着白色石膏假面,正在举杯饮酒的老先生们。


    李槐的手机亮起,他缓缓站直,坚持着自己手中的袋子没有破掉,确认资料完好后,他拿起手机,查看林顿教授的回信:来二楼画廊。


    李槐看向身侧的大门金碧辉煌的艺术厅,抬起头,与二楼带着假面的老先生们对上视线。


    他们视线相交时,只见一位老先生伸出手,指了指李槐那有些歪了的领带,李槐抬手重新系好,大步向着艺术厅内走去。


    等他踏上画廊中那墨绿色的柔软地毯,走上二楼,在绿色玻璃吊灯的微光映照下,他打开了二楼的门。


    只见无数玻璃切割而成的隔断,向着画廊的深处不断延伸着。人的影子,时而出现在某块玻璃的边缘,朦胧又扭曲,随着他走近,那些影子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时而走近又离远。


    这是一座玻璃艺术画廊,所有展览的画作都被摆放在这些类似于玻璃墙,又似乎是玻璃镜子的平面上。那像是人身体的投影,随着李槐的靠近,那些影子也逐渐贴近镜子的边缘,身影变换为扭曲的形状,消失于另一块玻璃的深处。


    人们的交谈从玻璃深处的某种传来,还带着些微的回音。


    李槐迈步其中,弯弯绕绕像是在走一座迷宫,他看着两侧自己的面容,在玻璃之中不断变换闪烁。但不论哪一刻,哪一面的玻璃,他都无一例外地带着那略显厚重的黑色墨镜,戴着那毫无表情变化的一张脸。


    当他听到人们的交谈声和聚会的音乐声越来越近,只见镜中的投影也越来越多,除了老人的身姿,成年男女的影子也出现在玻璃折射的镜面中。


    他转过拐角,只见玻璃走廊的尽头,放着一台放在玻璃地板上的旋转的八音盒。八音盒上,布满了人像模样的小孔洞,不同的角度的光从八音盒中透出来,折射过那些孔洞,照在玻璃上,就变换出了许多人物的剪影。


    李槐低下头,才发现脚下玻璃地板之下的,才是真正的二楼大厅,人们在大厅中举办着舞会,欢笑声也从那玻璃地板下隐隐传来,李槐看着他们在舞厅之中起舞的众人,所有人都带着面具,穿着礼服。他静静俯视着他们,片刻后走到一旁的门前,推开门,走下楼梯,走到大厅。


    一个穿着绿色礼服的年轻女子正与众人笑谈着,见到李槐,快步走到李槐面色,好奇地问:“李,今天是假面舞会,你怎么就穿成这个样子来了?”


    “我只是来送文件。”李槐道。


    几个男女也围过来,听见李槐说的话,不由得捧腹大笑,“谁让你送文件来的?今天可是毕业舞会!你该不会没有被邀请,自己找个由头溜来了吧。”


    “教授在哪儿。”李槐看向那绿裙女子,没有理会众人。那绿裙女子笑着与众人道别,让李槐跟着他向大厅深处走去。


    女子一边走,一边笑着抬手指了下头顶的玻璃:“眼见并不为真的感觉,怎么样?那座迷宫被称作虚实之间。是一位著名玻璃雕刻家的作品,据说造价几百万美元,每次展览结束,这位雕刻家都会将那些玻璃迷宫毁掉,所以每一次展出的迷宫,主题都不同,上一次是动物,这一次是人。不过真亏你第一次走就能走的出来,我和父亲刚到这里的时候,在那里饶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走到出口的。”


    李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跟在女子身后。


    “我听说,你毕业之后不打算留在新约,而是打算回国?”女子又问,“我父亲一直很中意你,他很想你当教授助理,就算你不留在学校做助理,也可以去父亲的机构,或者去其他的公司也没问题,不管去哪里,你可是今年金融系最出色的毕业生,只要你留在这里,整个美国的金融机构都会向你伸手的。”


    “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回国呢?”


    李槐依旧是沉默着望向前方,女子被他无视,也没有恼怒,只是回头有些遗憾地笑了笑,“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李,我想不论你做什么都会有所成就的,我从在大学里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一直很相信你,如果你还是打算离开美国——希望我们来日,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女子从手提包里翻找出一个黑色的新面具,递给李槐,笑道:“还有这个,面具,给你。我多带了一副,大家都带面具的时候,不带面具的人会很奇怪吧?”


    李槐看着她手中的面具,视线看向不远处阳台前戴着面具,手握香槟,正哈哈大笑的老者们,沉默片刻,伸出手接过面具,静道:“谢谢你,安·罗斯·林顿。”


    安闻言笑说:“你这个人呀,就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太正式了,同学之间,就不需要一直叫全名了,叫我安就好。虽然今天也算是学术聚会,但你也看到了,不过是一堆老头子嫌弃喝酒太单调,想看些年轻鲜活的脸蛋,才把我们这些学生都叫过来的。难得都来了,你也好好享受吧?毕竟我们都要毕业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悠闲喝酒的时候呢。”


    李槐没有说话,将面具戴在了脸上,与这灯红酒绿大厅中的众人变得一样。


    他走向阳台处那些交谈的老者,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渐渐落到他身上。昏暗的灯光中,他们的面具一半被光照着,另一半隐入黑暗,仿佛黑暗中的秃鹫看到猎物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顿教授,文件我已经拿来了。”


    “来!我的老朋友们,容我向你们介绍,这就是我们金融系的三年来最天才的学生,研究所的名人,槐·李。”


    “这就是那个最近在美国名声正盛的企业家,创立了三洲公司的程·李的侄子?”


    “是啊,他那个叔叔可了不起了,一个亚洲人,能在这么短的几年时间,就能撑起一家跨国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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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哈,现在可是全球化时代,能在中国那地方厮杀出来的公司,来我们这小小新约,自然是大放光彩了,按照他们中国人的俗语说,就是——强龙不管到那儿都是龙,是这句话吗?”


    “错了!是金子总会发光。你教了那么多的留学生,怎么对中国文学还不如我。”


    “哈哈,就他们那些人,我巴不得他们少来找我,毕业了就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也让我省心,毕竟——我还要在教育界混呢。”


    众人哄然大笑。李槐站在那儿,目光平静看着身旁的林顿教授,“林顿教授,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去了。”


    林顿教授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下,招手唤李槐,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来,李,你也坐下,和我们这些老头子喝两杯,也谈谈你们这些年轻人,毕业之后打算如何?”


    “教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此话一出,气氛有些冷了下来,众人都缓缓坐下,打量着站在他们面前不卑不亢的李槐。林顿教授的指尖打在高脚杯上,“说起来,我好像听你说过,你毕业之后打算回国,去当兵?”


    “李,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和平主义者,我们一直崇尚合同,也很幸运,现在是个和平的年代,人们都厌倦了野蛮暴力的方式去获得利益,尤其是大国,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这个世界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


    “韩国政府每年都会强制征兵,那是因为韩国他们需要人服兵役,可中国不是韩国,中国很大,有很多人,有很多人愿意去为了荣誉或者什么别的原因去当兵,尤其是现在是和平的年代,李,你应该知道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我们都很看好你。你更应该投身到真正需要你,更能让你发挥价值的事业中。你留在美国会有更好的发展,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与价值无关。”


    “好吧,好吧。可是,李,你没有听力,虽然我知道科技的进步,可以让你与人正常沟通,可是你生理上确实有着缺陷,我不是对残疾人士抱有歧视,相反,我很愿意帮助这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只是,哪一国的军队会需要一个聋子?”


    “这与您无关,教授。”


    林顿教授闻言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让李槐离开。


    当李槐转身的时候,他的墨镜上浮现出林顿与其他人的话语,“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要不是他那个叔叔是富商,我会当年收他?!我可是没有收过中国人!他们这些中国人,又馋又懒惰,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没几个人是真正来上做学术的……”


    他只是向前走着,走过舞池中跃动的众人,没有回头。


    第五大道街前,布满了挂着彩灯球的圣诞树闪闪发着光,整条街都因为节目变成了绚烂的灯海。大雪在路面上积的厚厚的,人们手挽着手,热闹地走在街头。


    李槐徒步走过第五大道街,走过曼哈顿的街头,不知何时,他走到了布鲁克林大桥前。


    他走过大桥,走到桥下一处可以看见海面的草地上,凝视着不远处的自由女神像,与港口的码头和大海,聆听着海浪不断拍打海岸的声音。


    自由女神像背对着他,面向着大西洋,李槐的目光落在自由女神像上,又顺着她的视线一同看去——那是大西洋的入海口,船只日夜不停地从那里驶入新约,驶向大海。自由女神屹立在自由岛上,面向来客,欢迎着每一位通过入海口的船只,高举着手中的火炬。


    他静静坐着,忽地,他的余光看向树丛似乎在动。


    他没有多在意,只以为是虫子或是什么动物碰到了树枝。可过了一会儿,但那树从还是时不时动一下,时不时晃一下,视线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树丛里。


    若是往常,李槐是不会在意这种微小的变化的。


    但那天的那个晚上,他不知为何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那片草丛。


    当他走到那片微微晃动的草丛前,抬手拨开那些遮挡的树叶——


    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在襁褓中,挥动手臂,对他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