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作品:《重生千禧年:官场之路从片警开始

    工地上的喧嚣,隔绝了山风的呼啸,却隔绝不了刘清明内心的冰冷。


    他捏着那一沓薄薄的、泛黄的单据,指尖上传来的不是纸张的触感。


    而是一种责任。


    679.44元。


    这个数字有多沉重?


    他来云岭乡之后,特意了解过农民的收入状况。


    东山村这种纯靠土地刨食的村子,一户人家一年的纯收入,能有五百块就算丰年了。


    绝大多数,都徘徊在三四百块。


    这意味着,他们辛劳一年,不但颗粒无收,反而要倒欠乡里两三百块。


    农民收入单一,主要依赖卖粮或养殖,但提留需以现金缴纳,导致部分家庭被迫卖粮甚至负债。


    提留统筹之外,农民还需承担“三提五统”之外的乱收费,如教育附加费、民兵训练费等。


    甚至出现“头税轻,二税重,三税是个无底洞”的顺口溜。


    韩志诚的供词中提到,乡干部用提留款抵顶吃喝账,导致1/4农户拒缴,他带人催缴的时候,农民质问“到底是给国家纳粮还是给干部吃喝纳粮”。


    部分干部为镇压反抗,雇佣村霸、地痞协助征收,进一步损害政府形象。


    94年分税制改革后,地方政府财政压力转嫁至农民,提留统筹成为基层重要财源。


    但征收标准模糊,部分干部利用信息不对称加码收费。


    农民通过上访、抛荒耕地等方式表达不满。


    矛盾激化时,个别农民甚至采取自杀威胁或暴力对抗。


    以上种种,就是当前“三农”问题中最大的一个。


    身为一名党员干部,一个乡镇的领导,在这一刻,他天然地与身后的农民站在了对立面。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收缴这些提留统筹。


    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是上级考核他政绩的重要标准。


    他该如何向甘宗亮解释?


    说这些杂七杂八的收费,几年后就会被国家彻底取消?


    他没有这个权力。他甚至无法正面回应甘宗亮那个充满期盼的请求。


    “乡长……”甘宗亮看着他越来越沉的脸色,心里也跟着打鼓。


    刘清明抬起头,将单据仔细叠好,收进自己的包里:“这事我知道了,单子先留在我这里。”


    他能想什么办法?


    带领村民致富,他有信心,但这需要时间。


    可眼前的困境,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不能公然对抗政策,宣布免除这些费用。


    没有这个权力,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甘宗亮没再多问,转身去干活了。


    刘清明一个人站在工地的边缘,看着远处热火朝天的景象,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刻的无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碰到一张硬质卡片。


    他掏出来,上面印着一行简洁的小字。


    清南市市委副书记、市长,汪明远。


    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市长。


    刘清明脑海里浮现出对方的形象。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


    ……


    省城,角落的咖啡馆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香气。


    苏清璇也在面临自己的抉择。


    汪明远那句“我是来履行婚约的”,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涟漪。


    二十年。


    这个时间跨度太长,长到足以让一份童言无忌变得沉重。


    她想起来了,那唯一一次的京城之行,前后不过一个月。


    但对于一个从小缺少玩伴、没有母爱的女孩来说,汪明远是她童年记忆里,唯一一抹温暖的亮色。


    她甚至记得,上小学时,还给他写过信,信里翻来覆去强调的,就是那句“长大要嫁给明远哥哥”。


    那句话,的确是小孩子过家家,又不完全是。


    她无法对着汪明远平和的脸,彻底否认。


    “明远哥哥,”她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我们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联系,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的想法。”


    “我的出现,让你困惑了吗?”汪明远问。


    “我只是无法面对你的这份情,”苏清璇说,“只能说,我们错过了。”


    “所以,如果你现在是单身,我是有机会的,对吗?”


    苏清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感情没有办法理性地衡量,我和他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和我说说吧,你们的经历。”汪明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他……”苏清璇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是一个特别阳光的男孩。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从来不抱怨环境,就像一支蜡烛,再微弱也要照亮别人。”


    汪明远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苏清璇对刘清明的评价会是这样。


    苏清璇的话匣子被打开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个小警察。一个警校的优秀毕业生,本该分到市局,却被人顶替了名额,下放到基层派出所。他在一次出警任务中,为了保护两个素不相识的大学生,毅然开枪打伤了当地最大黑社会的手下……”


    她讲了很久,从715大案,讲到他如何被排挤,如何被下放。


    汪明远静静地听着,他打听过刘清明的履历,但从苏清璇口中说出的,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一个充满了个人情感和细节的版本。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经历,确实足够吸引一个同样富有正义感的女孩。


    高大、帅气、幽默、风趣这些特质,更是为其本人加分。


    硬要说缺点,也只有身世了。


    但苏清璇这样的富家女,恰恰最不会看重这个。


    等到苏清璇停下来,两人的咖啡早就凉透了。


    “我明白了,”汪明远说,“我承认,他很强。在我缺席的这些时间,他的出现,填补了你心中的空白。但我还是要问,你能保证他只爱你一个吗?”


    “我相信他。”苏清璇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那就证明一下,”汪明远身体前倾,“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你不需要答应我,什么都不用做,就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苏清璇立刻拒绝,“我不会用任何方式去考验他。”


    汪明远笑了:“小璇,你是害怕自己会动摇吧。”


    “当然不是。”她迎着他的注视,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以把我的所有都给他。”


    “我现在很担心,他是不是对得起你的这份爱。”


    苏清璇也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一定对得起,我知道。”


    汪明远脸上的戏谑慢慢消失,他深深地看着她,然后,也跟着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苏清璇不解:“放心什么?”


    “放心把你交给他呀。”


    她愕然地张开嘴:“你……在考验我?”


    “我也跟你说个我的故事吧。”汪明远说,“我今年二十八岁,正处级。从我二十四岁进入团委工作开始,家里,还有组织上,就一直在关心我的个人问题。那时候你还小,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就是等你成年。现在你二十四了,这个理由不成立了。我只能主动申请,请组织把我调到清江省。名义上,是为了离你更近,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家里的支持。”


    苏清璇越听越不对劲:“明远哥哥,所以,你不是为了我才来的?”


    汪明远自嘲地一笑:“怎么可能。你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胖乎乎的小团子。在今天见到你之前,我甚至想象不出你现在的样子。”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忘了一句话,女大十八变。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惊艳’。”


    苏清璇脸颊微红:“他们……没给你我的照片?”


    “我没要,”汪明远说,“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娶你。”


    “那你刚才……”


    汪明远拿出自己的钱包,打开,推到她面前。


    透明的夹层里,是一张双人大头照。


    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是汪明远,他身边的女子很漂亮,眉眼弯弯,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她是你的女朋友?”


    “我大学的师妹,小我三岁,”汪明远说,“怎么说呢,她就像……你男朋友的女版。”


    苏清璇瞬间了然:“汪家不同意?”


    “我都没敢带她回去见我父母,”汪明远收回钱包,动作很轻,“因为他们肯定不同意,而且会羞辱她。”


    “我理解。”苏清璇说。


    “你也有这样的困境吗?”


    “没有,”苏清璇说得很快,“我爸妈已经被他干掉了,我妈现在喜欢他,多过喜欢我。”


    汪明远失笑不已:“那他可真有本事。”


    “明远哥哥,那你准备怎么办?”


    汪明远止住笑,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温和又安然的模样。


    “我刚才说了呀。”


    苏清璇还是不明白。


    汪明远站起身,理了理西装的下摆:“下班时间到了,带我去你家。”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要正式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