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人一路慢慢走，老太后长叹一声。


    皇室难道怎么要子嗣凋零，那这江山又如何延续，她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皇祖母在叹什么？可以和妍儿讲讲。”


    太后望着一路银辉，她道：“你皇兄不能人道，这一支血脉凋零，哀家如何能不叹。”


    顾妍静静听着，随即道：“皇兄……哎，但他不是说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孩子？”


    提起这个，老太后有些不赞同：


    “那孩子血脉到底真假如何，谁可知？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可多少年的事，我们一时间又如何去验证？”


    不止老太后不愿轻易认下，就连皇帝也冷着这件事。


    想到这里，老太后心想，若顾清珩也无生育能力，那干脆就认下那孩子岂不是也算退路？


    就在她思量之际，突然就听见了莲花池假山处，传来动静。


    她再细细一听，脸色刹那间难看起来，顾妍装作不知，她疑惑道：


    “皇祖母，怎么了？”


    老太后扶着她手臂，突然一阵亢奋声音道：“小妖精，跑什么！”


    顾妍听见了，她轻呼：“是皇兄。”


    不像话！


    老太后心中虽然不满意顾洵在宫中放肆作乐，但也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对顾妍道：“陪哀家回宫。”


    又对着太监道：“你过去让静王滚回王府中！成何体统！”


    好在没有带着那一些小姐们过来，否则就更加没有人想嫁进静王府。


    当所有人要离开时，顾洵声音兴奋：“赵明珠，你还是沦为本王胯下之宠！”


    赵明珠？赵明珠！


    满宫中，除了那位太子妃，还有谁叫赵明珠？


    御花园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顾妍感受到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人此刻震惊和雷霆大怒。


    顾妍轻声道：“也许只是同名同姓。”


    老太后的脸色风雨欲来。


    弟弟觊觎兄长的女人，自己的皇嫂。


    亦或者叔嫂通奸。


    怎么看都是一桩板上钉钉的丑事！


    刚才走去假山的太监，弯腰将从地上捡起的三色翡翠簪呈给太后。


    这一看就是贵人佩戴，他这个阉人不能再走近了。


    “去，让他们穿好衣裳后滚出来！”太后气得胸口疼，但她凌厉扫视后方的宫人。


    “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哀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后方一串的宫人们跪下：“是，太后。”


    场面一时间，人心惶惶，老太后摁着太阳穴，眯着眼看前方假山处的人影晃动。


    “孙儿见过皇祖母。”顾洵浑身酒气，眼神清明了几分。


    心中懊恼，早知道不用五石散了。


    “混账！”太后给他一巴掌，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宫中那么多女人，他竟然和太子妃搞在一起！


    顾洵被打一巴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老太后怒容满面，他今日又误了去宴会，便低头不语。


    而老太后看着被嬷嬷搀扶出来的赵明珠披头散发，她面色潮红，被披风盖住，但裸露的颈部全是暧昧痕迹，一时间气血攻心，头风发作。


    “淫妇！给哀家把她浸猪笼！”


    “咦，这是怎么了？”


    几乎同时赵明珠的声音从廊下出现，她衣裙整洁，鬓边的那只三色翡翠簪在月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太后转头看她，又回头看嬷嬷身旁的人。


    “你……你怎么回事？”她是赵明珠，那此人又是谁？


    赵明珠逐渐走近，她笑吟吟看着老太后：


    “孙媳更衣后，殿下命人来唤我去御书房，父皇赐下百年血参，命我带回去给父亲。”


    她身后跟着的是东宫侍卫长树，他手上捧着木匣子。


    顾妍眼底掠过讶，赵明珠……她扭头回去，那地上的人是苏鹿？！


    这个蠢货，到底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


    太后静了片刻，她头痛稍轻些：“无事，洵儿看上了个宫女。”


    赵明珠听后诧异：“静王不是……”


    随即她只当自己说错，然后笑道：“那贺喜静王得佳人了。”


    既然是乌龙一场，太后搭上顾妍的手，沉声道：“将人带下去。”


    寿康宫的嬷嬷点头，此女性命留不得了。


    否则，静王觊觎皇嫂传出去，实在有污皇室名声。


    太后路过顾洵时候：“洵儿，你跟哀家来。”


    顾洵因为五石散药效，头脑不清，无意识跟上了。


    赵明珠让开，目送着太后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她收回视线，落在地上昏迷的人身上。


    等所有人都走后，苏鹿才幽幽醒来，但她感觉四肢被被绑住，拼命挣扎：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她挣扎时，察觉自己衣不蔽体，更加惊慌。


    “你们是谁？！”


    这时候苏鹿才发现，她被扔进泥坑。


    铺天盖地的泥土砸在她头上，眼看就要将她活埋。


    “她是不是醒来了？”


    “嘘，快点埋完了走，别管那么多，反正都是要死的。”


    两个宫人说完后埋头挖土，直到看着彻底将人埋了，他们用铲子狠狠拍了几下。


    “走吧，这么深她被绑着不可能爬的出，等会就被憋死了。”


    “嗯，走吧。”其中一人还踩了几下，捡起铲子一起走了。


    苏鹿躺在坑中口鼻全是泥土味，她胸口中空气稀薄，拼命呼吸也只能越发感觉憋闷。


    死亡的感觉如影随形。


    救命，救救我。


    突然她感到上方土层松散，被挖开，月光落在她脸上。


    赵明珠探身望着她：“苏鹿，我们又见面了。”


    苏鹿见了她瞪大眼，挣扎着，但只能无奈蹬着腿。


    这倒是取悦到赵明珠，她不掩饰脸上的笑：“苏鹿，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会我发现了你？”


    长树端来个椅子，她坐下翘着二郎腿：“不瞒你说，第一次见你，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味，再加上当时双云明明说你出身贫寒，但我放你离开，但你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和对我隐约的轻视。”


    她坚信这世上谁都不会想当牛马，还上赶着当牛马。


    金珠她们是家生子，能理解。


    但她明明之前是自由身，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一辈子为奴为婢？


    除非她痴迷顾清珩到了能放弃所有。


    赵明珠手托着：“对了，还有你格外痴迷顾清珩，苏鹿我想不认出你都难。”


    当然还不止这些。


    赵明珠感叹苏鹿和她真是心有灵犀，她正想要试试真假，对方就自己送上机会了。


    “你这个贱人！”苏鹿怨毒看着赵明珠。


    “你说什么？”赵明珠看着她似乎在说什么，但她不懂唇语。


    “你跟顾洵睡一觉，怎么还哑巴了？”她吐槽道。


    这话让苏鹿一愣，她是哑巴，怎么可能？


    她尝试多骂几句，竟然真的听不见声音，她慌乱摸自己喉咙，不可能！


    赵明珠看着天色，也不想费时间了。


    “苏鹿，想我救你上来，就告诉我是谁帮你改头换面，助你进东宫的。”


    赵明珠从长树手中接过铲子，然后道：“不然，我就一铲子拍死你。”


    苏鹿还沉浸在自己失声中，她脑子中猛然想起一个人，是顾妍！


    一定是她！


    赵明珠拿着铲子，看着苏鹿嗯嗯啊啊，她啧了一声。


    “什么东西，你写下来，听不懂。”


    赵明珠拔下头上的簪子，扔在她身前，苏鹿抓起来就划了一横。


    长树察觉有人，他回头望过去，一支箭呼啸而来。


    “太子妃，小心！”


    他将赵明珠护在身后，赵明珠下一秒就听见苏鹿呜咽一声，她转头看过去。


    苏鹿睁大眼，背后正中一箭。


    那箭穿透，锋利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淦！


    赵明珠走过去蹲下扶住要倒地的苏鹿，苏鹿七窍流血，反而笑了起来。


    赵明珠。


    我等着看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