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间，百里晏潜了解到，对方是外地人氏，来此游玩。


    他初来乍到，平日最喜做善事，哪怕多次被人泼冷水，仍日日坚持。


    短短一个月，沈时宁便做了九十件善事，着实是让百里晏潜打心里感到佩服。


    但百里晏潜渐渐也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的管治出了问题，才让此地民风如此彪悍。


    这里的百姓对待于自身有恩的人，竟不想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反而大多恶语相向。


    忘恩负义，简直是彻头彻尾的小人行径。


    为此，百里晏潜愁的日夜难眠，还出台了相应的政策，希望能改善这些不良风气，可效果甚微。


    不知为何，那些百姓对其他人都是以礼相待，偏偏一遇到沈时宁，就如同降了智，不管不顾地针锋相对。


    百里晏潜也抱着怀疑的心态，暗暗调查过沈时宁，却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这人，切切实实，只是单纯地想做善事罢了，更从不求任何回报。


    某一日，百里晏潜再次处理完一桩冤案，终于按耐不住，开口将沈时宁挽留。


    他犹豫着小心询问，“时宁，你日日都做善事，却得不到好的结果……你可曾后悔？”


    闻言，沈时宁轻轻摇了摇头，淡然答道：“不曾。”


    虽说是为了完成聚灵塔的试炼，但他做的每一件善事都是实打实的，沈时宁对此，问心无愧。


    他行他的善，别人造别人的孽，两者并无冲突。


    况且，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他都请百里晏潜处置了，也算是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离一百件善事还差一件，沈时宁不想过多停留。


    离开时，他只对百里晏潜轻轻说了一句，在他那个世界中颇为流行的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百里晏潜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沈时宁远去的身影，因对方刚才所说的话，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半个时辰后，他垂下的脑袋一点点抬起，低声道：“善与恶，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晴朗的天际风云变幻，百里晏潜立即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他的试炼任务，是明辨世间的是非善恶，找到自己心中的道。


    如今，他已经找到了。


    他的道，是一个人。


    或许，早在少年时被救的那一夜，他便找到了。


    与此同时，沈时宁恰好做完最后一件善事，将大街上卖身葬父的女孩安置好。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一起通过了聚灵塔第九层的试炼。


    第九层内，矗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流光四溢，美轮美奂。


    沈时宁缓缓睁开双眼，就见自己正站在大殿最中心的位置，一只手还被对面的人紧紧牵着。


    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猝不及防地被百里晏潜一把抱在怀里。


    少年的脑袋轻轻搭在沈时宁肩头，低声诉说着心中的喜悦与激动。


    “师兄，我们通过了试炼，多亏有你在。”


    如此一来，沈时宁的手倒是被他松开了，身体却被人圈在怀中。


    沈时宁听着百里晏潜有些急促的心跳声，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停顿片刻，见百里晏潜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师弟，你……”


    话还未说完，百里晏潜便瞬间将人放开，俊脸上带了一层薄红，“不好意思，师兄，我刚才太高兴了。”


    沈时宁平静地开口，“无事。”


    他转而望向大殿高台上，那里正静静挂着一面泛着金芒的镜子。


    “据说，通过第九层试炼的人，可得到一件天赐圣物。”


    百里晏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生出些许期待，“那师兄，我们一起去瞧瞧。”


    沈时宁点点头，与百里晏潜一同踏上台阶。


    片刻后，干净无尘的镜面，立即清晰地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随即，镜面光芒大作，两道流光破镜而出。


    一道流光在半空中化作银紫色的长剑，周身萦绕着细碎的雷电，噼啪作响。


    在剑柄处，还镌刻着龙飞凤舞的“霆陨”二字。


    另一道则凝成本古朴的书卷，名为“玄冰宝术”，蓝白色的书页中缀着寒凉刺骨的冰霜，散发着凛然的气息。


    百里晏潜抬手接住长剑，下意识念了一声，“霆陨。”


    话音刚落，银紫的剑身雷光四溅，争鸣不止，似是在回应他一般。


    不过刹那，百里晏潜便与这霆陨剑结下契约，修为暴涨。


    他直接突破筑基圆满的瓶颈，飞速蹿过金丹境初期，抵达金丹境中期的境界。


    但因百里晏潜正处在聚灵塔空间之内，金丹雷劫并不能及时落下，为他淬炼根骨，去除杂气。


    沈时宁早就听闻，百里晏潜迟迟未寻到本命灵器，于是开口道贺了一句。


    “师弟，恭喜你得到此等神兵。”


    百里晏潜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喜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多亏了师兄，我才能通过试炼。”


    沈时宁微微一笑，“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说完，他抬手缓缓伸向半空，指尖刚触碰到书卷的一刹那，灵魂都为之震颤。


    天道这家伙虽然小心眼，但也没有随便拿个破烂来敷衍沈时宁，这宝术是当之无愧的神阶功法。


    放眼整个修真界，它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契约书卷过后，沈时宁的识海中便凭空出现，与玄冰宝术有关的细致介绍。


    同时，他的修为也随之上涨，但涨幅比之百里晏潜要小许多。


    只堪堪提升了一个小境界，来到了元婴期中期。


    但沈时宁对此，已经很满足了。


    百里晏潜感受到沈时宁周身更为强盛的气息，连忙发出衷心的感叹，“师兄，你真厉害。”


    沈时宁望着百里晏潜真挚的眼神，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你也是。”


    顿了片刻，他抬眼环顾四周，缓缓道：“师弟，这第九层灵气颇为浓郁，你我二人可各寻一处安静之地，好生修炼。”


    沈时宁此话便代表，他们需要暂时分开，百里晏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可他也知晓，修炼对于修士来说无比重要，不能轻易受人打扰，便附和着点了点头。


    “好。”


    临别之际，百里晏潜不舍地盯着沈时宁良久，道：“师兄，若你有需要，随时唤我。”


    沈时宁讶异了一瞬，开口给了他答复。


    “若你有事，也可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