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泡在水里的尉帝弓原地愣了一下，他还不认识这是谁。


    但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青年一扯，因为灼热的子弹擦肩而过。


    “穆晖！”


    慕光立即回头，看到不远处正举枪预备射击的穆晖。


    百步穿杨的神枪手果然名不虚传，一枪打腿，一枪打手，几乎试试喘息间就让攻击者失去了战斗力。


    但慕光的瞳孔却像被针扎似的紧紧收缩了一下。


    “不能留后手！打致命处，穆晖！”


    可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应该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攻击者，再次抬起手。


    淌满水的走廊严重影响双方的步调，又是一发巨响，如果不在现场或许大多数人都会把这当成一枪。


    但随着攻击者的倒下，穆晖身后的季霄却也莫名其妙往后退了一步。


    ——季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不痛，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自腹部攀沿而上，几乎是刹那间就让他失去重心。


    那瞬间他根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像是被谁用石头打了一下。


    眨眼间，大量的肾上腺素从肾上腺传遍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心脏，肝脏，乃至四肢筋骨的血管在一瞬间剧烈扩张收缩。


    仿佛上帝无形的手按下暂停键。


    听着身体内部传来加快的呼吸和心率，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季霄的反应能力在瞬间简直有了质的飞跃。


    他看到那个穿着金光闪闪的男人随手抄起一个漂在水上的木椅子直接甩了出去，正中对方眉心。


    攻击他们的伏击者脑门鲜血直涌，扑通一声直挺挺倒下去。


    这人是谁？


    “季霄！趴下！”


    脚下的水被血染成红色，季霄懵懵懂懂的脑袋清醒一刹，猛然回过头。


    一瞬间切换到生存模式的身体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有了蜘蛛侠般超能力，就差跺一脚就能飞起来了。


    但在对上慕光冰凉的眼睛时，季霄热血上头的脑子突然冷静下来。


    他扑倒在地，随即身后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数十米开外，穆晖两枪击毙歹徒，而另一个绕到走廊后面试图前后包抄他们的袭击者被郁仪一脚砸中下巴，打的满地找牙。


    吴骥紧随他们其后，看到这块的时候，总算回过神来了。


    搞什么啊不早说，原来这个人也是前辈的帮手。


    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但这在此刻却并不算件好事。


    季霄本来只是想按照前辈的命令弯下腰空开弹道，但他的超人体验卡无疑是相当短暂的，身体稍微一放松就要完。


    他头重脚轻，没能在弯下腰的时候及时停住动作，而是顺着惯性，一头栽进了水里。


    “季霄！”


    穆晖着急的跑上来。


    吴骥咬着牙先检查了歹徒的尸体，确定对方全部死亡后，他转过身看向青年，眼中充满关切。


    “慕光？你没事吧？”


    “没有。”


    慕光头也不抬道，和穆晖一起把脸朝下泡在水里的季霄捞起来，五指紧紧捂住他肚子上的弹口。


    “腹部中弹，他不能再行动了，必须立刻上逃生艇，现在只有那上面有医疗药物。”


    郁仪仅仅看了一眼，便立即下了定论。


    “卧  槽？我挨枪子了？”


    迟来的疼痛感终于在肾上腺素褪去后袭来。


    季霄这会儿不觉得自己像超人了，他感觉自己的肚子像一个阀门坏掉的水龙头，正一个劲咕嘟咕嘟的出血。


    但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立马打起了精神，两只手胡乱扑腾的捂住腹部，水花乱溅。


    “卧  槽，卧  槽！我的腰子！”


    站在他旁边观察伤口的郁仪被水花喷了一脸。


    看着对方这么精神的样子，他无奈的抹了把脸，道。


    “不至于，这个位置没打到主要血管和内脏——当然，你的腰子也没事。”


    由于缺乏痛觉，尉帝弓对吃花生米这种不太常见的伤口明显没有任何经验，也完全对伤势没有清晰认知。


    “你是医生吗？”


    由于刚刚甩椅子砸人的壮举，尉帝弓如今另一只手也被木椅上的倒刺割得鲜血淋漓。


    现在两只手上全是血，闻声他抬起脸来，眼睛瞪得溜圆，怀疑的看着郁仪身上的白大褂。


    “他流了这么多血还没事？”


    郁仪扫了眼他的手，也看出了这名患者的不同寻常，他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绷带，一边道。


    “没有，如果打到主动脉的话，他现在的血就不是这样往外流，而是像喷泉一样往外喷了。”


    “我说……咱能等会儿再聊不？”


    季霄腰都直不起来了，靠在青年臂弯里，旁边一个穆晖眼眶盛满泪水，愧疚的都快哭了。


    ——不是装的。


    自带延迟效果的灼烧痛感是真的刺激真的爽，季霄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就像是一直被人用针扎。


    他虚弱地举手报告，“郁教官，你有空先救一下我吗？”


    “可以。”


    郁仪点点头。


    他先是把手指塞进了伤口短暂止血，然后再准备好纱布之后又搅了搅把子弹硬抠出来，将粗糙的纱布团作为填充物直接塞了进去。


    “停！停！”


    季霄挣扎着，呲牙咧嘴叫停。


    他本来疼的都快死了，经过这一通操作，疼的都能爬起来跑了。


    郁仪没停，但看着患者脸色煞白的样子，良心似乎也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槟榔塞进季霄嘴里，道。


    “我这儿没有麻醉，你凑合一下。”


    季霄：？！


    看着这样粗暴硬壳的操作，穆晖心情愧疚与恐惧交织，起了一身冷汗。


    他其实也没正式步入岗位多久，头一回见这么震撼的场面。


    怪不得电视剧里面中枪的人表情都那么扭曲……


    到最后甚至吴骥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俯身开口。


    “不是，郁医生，止血都是这么止的吗？这不怕他感染吗？”


    郁仪撇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


    “他都差点死了，你跟我讲感染？”


    说罢手下狠狠一用劲勒紧绷带打了个结，痛的季霄直翻白眼。


    “只有活下来的才有资格感染。”


    季霄痛晕了。


    挨了一枪都挺住了，止血硬生生没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