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了，拉回正题！


    奚汐从榻上起身，走下脚踏，屈膝跪了下去，“请陛下明察，臣妾和晋王并没有私……会。”老娘没和他私通！就算通了，不也是因为你这狗皇帝对我下了药！但这话奚汐不敢说，天子永远不会错，这是规矩。


    明吟渊皱了眉，她说什么他仿佛没听见，视线只在她僵直的背脊和紧皱的眉间打量。他看得出她不喜跪拜，曾以为是她被惯宠的一身傲气，不屑这些虚礼。但每回见那膝盖弯得生硬，隔老远都能听见她牙缝里抽凉气儿，他心里便堵得慌。


    明吟渊伸长手将她托起来，没由来的一股无名火，“你是贵妃，何须动辄跪地，以后在朕跟前，莫要跪了！”


    他这一下把奚汐整不会了。嗨！她还跪错了？当她想跪啊，寿安宫跪完这边跪，膝盖都起老茧了！可你是皇帝，我要求您老办事，还是件大事，我该抬着高贵的下巴求你？


    等等，他这意思是，他不接受她接下来要‘求’的事？


    “请陛下给臣妾一个分辩的机会！”奚汐躲开他的手，再次跪在他脚边，拉着他的衣摆，用从未有过的娇楚之声说：“是臣妾愚昧，听信别人的谗言，以为晋王诬陷家父，一时恼怒不能自控，昨夜才与他起了争执。今日在麒麟殿又将他伤成那样，还引得宫中谣言四起败坏了陛下的清誉。臣妾罪该万死，但请陛下明察秋毫，臣妾与晋王绝无私情！”


    拿晋王试胆颇有成效，她对他的畏惧减弱了很多，连在他面前演戏也敢了。


    明吟渊先是盯着她那抓着自己衣摆摇晃的小手，再看着她泪眼婆娑委屈无比的小脸，‘传太医’三字含在嘴边。可转念一想，他这两日不也荒谬得很，怕也不能怪罪贵妃异常。


    奚汐用丝帕擦着眼角：“臣妾自知罪无可赦，任凭陛下处置。”


    实在是过于假惺惺，她这演得太过拙劣，明吟渊昧着良心才没戳破她，扶着额说道：“贵妃先起来。”


    奚汐被他拉起来，顿时泄了气，丢人现眼，还不管用。


    待她起身坐好后，明吟渊才道：“晋王并未在朝堂上诋毁令尊，倒是替侯爷说了不少袒护之言。贵妃向来稳妥，如果是从前必会先查清楚再来行事。这回是怎么了？”


    奚汐被他看得心虚，她多想此刻有剧本的照拂。但书里她与晋王私通、沈嫣然拼命进宫搭救的剧情已经完成，虽然后来皇帝‘查清事实’认为是沈嫣然陷害贵妃，可眼下看来还没到皇帝‘查清’的时候。这期间她和凤栖宫的宫人受到了什么惩治是空白的，剧情里并不涉及。


    没有剧情就会没事？如果她之前还心存幻想，那么在寿安宫‘耍了太后’之后就再不敢幻想了。这破书就没想让她好过！只要她想好过，立马就会给她一记痛击。所以，她根本不敢拿胭脂和兰宜他们的命来‘幻想’。


    没有剧本的安排，这一回她只能靠自己，“事关家父，关心则乱，便再难稳妥了，这才仪态尽失。”


    明吟渊忽然偏过头盯着她的脸：“贵妃今日这番拼命，是为了让旁人信你，还是让朕信你？”


    奚汐被问倒了，有区别吗？她当然想所有人都信她，这样才算过关啊。


    鹰一般的眼睛仿佛要把她整个看穿，奚汐搓着手心里的汗，慢慢地理清思路，无非就四种情况。


    第一：旁人和皇帝都不信她，那她很有可能提前进入大结局，Gameover。第二：旁人和皇帝都信她，自然是顺利过关，回宫睡觉。第三：旁人信她，皇帝不信她，贵妃在外的名声算是保住了，但皇帝觉得被她戴了绿帽子，她和凤栖宫绝无好下场。第四：旁人不信她，皇帝信她，那就会想方设法保住她，然而一个名声扫地的贵妃，他还会留在身边吗？后宫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无法与皇家颜面相比。


    明吟渊微眯眼眸：“贵妃？”


    锋利的目光让她明白，这是圣旨，她必须得答对。


    “旁人如何看臣妾，臣妾并不在乎，陛下信我便够了。”这不废话吗，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老板信你才能活。再说，皇帝不要她是什么坏事吗，是好事啊。


    等等，这算不算个好机会？


    奚汐再一次跪在他跟前，呛声道：“清者自清，请陛下明鉴！可臣妾终归是让陛下失了颜面，已不配居在凤栖宫，请陛下允许臣妾带着近侍迁居冷宫，臣妾早已习惯胭脂和兰宜他们服侍，离不得，还请陛下垂怜！”


    明吟渊愣住，“冷宫？何为冷宫？”


    啊这……“回音殿，臣妾是说回音殿。”她差点忘了，没有哪个宫的招牌叫冷宫。


    明吟渊眉梢挑动：“原来贵妃喜欢回音殿？”


    说错话了？奚汐有点慌，赶紧跪端正。


    明吟渊弹了弹手指，表情浅淡：“绕了半天，贵妃是这心思。”


    奚汐有点心虚，我啥心思，您老明示。


    明吟渊冷笑：“贵妃先是为了旁人煞费苦心，如今为了远离朕，又不顾死活。”


    见他起身就要走，奚汐一把抓住他的衣摆，“不是的陛下，你听臣妾解释。”可怎么解释，他说的没错吧。


    明吟渊脑子发懵，这是他的贵妃？这是那宛如孤皎冷月的女子？从前的贵妃，绝也不可能哀求他什么，更别说如这般匍匐在他脚边。如今为了他人，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明吟渊恨道：“放手！”


    她才不放！他这一走，出门去嘴皮一碰，凤栖宫的人还不马上死绝！她就不该贪心，先把凤栖宫从晋王的事摘出来再说，说什么去冷宫啊！


    “陛下别走！”她死死抓住他的衣摆，榨干了脑子才想到说词，“臣妾行事鲁莽有损陛下威名，担心被陛下厌弃，这才说去回音殿。臣妾怎舍得离开凤栖宫，那是陛下对臣妾的心意，臣妾岂是无心之人！”


    “先起来。”见她这样卑微的哀求，明吟渊揪心不已，抓住她的双臂想要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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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起，可她死抓他的衣摆，害得他脚下绊到踏凳，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在了坐榻上。


    太害怕，太激动，再次睁开眼，奚汐才发现双手竟揪住了他的衣襟，和他脸对着脸，眼珠子再向下一转，看到她的膝盖跪上了他的腿。总之，爬到人家身上了。


    这，没法解释了。


    “陛下，臣妾失……失礼……啊！”后腰被他的手猛地一推，她整个人被掖进了他的怀中。


    “别躲。”明吟渊岂能放过这份难得的亲近。


    啥？还在懵懂之间，一团温热的柔软就欺压上了她的唇，吓得她连反抗都忘了。


    她无数次幻想过，在她十八岁那年的情人节，在满是霓虹的摩天轮，在那狭小的天地里，她从十多岁就想要嫁的那个男生与她紧紧相拥，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但那终究是她自作多情的青春期，一个漫画看多了的、厚颜无耻的，幻想而已。


    闻着他身上的伽南香味，感受着他小心翼翼的呵护，她悄悄地虚开了眼，打量着这如画的眉目，最后扑在了他的肩头，泪水长流。原来所谓的十年，只需要任意一个英俊的男人就可取代，狗屎一样的青春啊。


    不过，这亲嘴的情节可真狗血。


    听到她微弱的抽泣，明吟渊有些不知所措。她明明没有推开他，她明明还有微弱的回应，此刻还将他抱得这样紧，但为何又哭了？


    “谢谢……”谢谢你把我那可笑的青春，斩草除根。


    明吟渊只当吓着了她，轻抚着她的背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抚时，冷不丁地听到这声谢，心里像落了石头一样，这声谢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奚汐也不知她哪根筋抽了，竟然给人家道谢。尬得要命，前一刻还在说着生死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亲上了。


    “咳咳……”魏忠在内室门外咳嗽了一声，轻声道：“陛下，郡主到了。”


    奚汐赶紧推开皇帝，却让圈住她的人搂得更紧，她又羞又惊地叫出来：“陛下！”


    “让她候着。”明吟渊将想要挣脱的人又按回了腿上，望着她哭得嫩粉的脸儿，看向有点刺目的窗外，接着又看了眼外室，脸上尽是挣扎。


    “陛……陛下？！”他这意图太过明显，奚汐不想歪都难。一个吻而已，男人都这么会自动延续的吗？


    皇帝陛下内心几番斗争后终是灭了白日宣淫的心，贵妃的名声岌岌可危，不能再雪上加霜。


    “贵妃……”明吟渊略带痛苦地低呼：“朕何时才能得到你。”


    奚汐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一动不敢动，就怕刺激了他。皇帝对高贵妃的渴望过于骇人了，日子还长，她往后要如何应对，光是想着就很不想活了。


    “陛下，你相信臣妾……”


    “朕信你。”明吟渊想信她。


    轻如羽毛的吻贴在额上，奚汐先是一惊，接着狂喜，这样就信她了？因为他们亲了个嘴？……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