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中，鸣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回到这个时代的机会千载难逢，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年轻时的干爹更是不可思议。


    更重要的是，他看着斑那略显孤寂的背影，想起精神空间里那个嘴硬心软的灵体。


    一股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涌上心头。


    “等、等一下！老……斑先生！”鸣人急忙喊道，拉着光快步追了上去。


    斑停下脚步，略显疑惑地回过头。


    黑色的眼眸依旧淡漠，但比起之前似乎少了几分锐利。


    鸣人脑子飞速运转。


    脸上堆起一个尽可能自然又带着点恳求的笑容：“那个……斑先生，我们兄妹俩刚来木叶，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登记，该做些什么……”


    “您看，方不方便让我们暂时跟着您？我们保证不添乱！就当……就当是给我们指个路？”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捏了捏光的手。


    光虽然不明白鸣人想干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微微低头，做出了一副初来乍到、忐忑不安的模样。


    “兄妹？”


    斑的目光在鸣人灿烂的金发和光乌黑的长发之间扫了一下，带着明显的怀疑。


    “呃……表兄妹！远房的！”


    鸣人赶紧补充，心里暗自吐槽：应该可以吧！


    实在不行，万一穿帮了，就把锅甩给佐助！对不起了佐助，名字借我用用，到时候我就叫漩涡佐助！


    还处在原本时代的佐助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背后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奇怪，是感冒了么？”


    他疑惑地揉了揉鼻子。


    或许是鸣人那双过于清澈真诚的蓝眼睛让人难以拒绝。


    或许是“兄妹投奔”的理由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还算常见。


    又或许是斑自己内心深处也渴望着除柱间之外的、不那么带有利益算计的交流。


    他沉默了几秒，竟然没有出言驱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跟着可以，别碍事。”


    说完，便转身继续前行。


    “太好了！谢谢斑先生！”


    鸣人心中一喜，连忙拉着光跟上。


    光抬头看了鸣人一眼，眼神仿佛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鸣人则回以一个“放心，看我的”的眼神。


    走在初生的木叶街道上，鸣人努力找着话题：“斑先生，木叶村真的好大啊！以后一定会成为最棒的忍村！”


    “嗯。”


    “斑先生，那边是在建学校吗？真好啊，以后孩子们都能一起学习了。”


    “嗯。”


    “斑先生您和柱间大叔……呃，柱间大人真厉害！能建立起这样的村子！”


    “……嗯。”


    对话基本以鸣人单方面输出和斑的单音节回应进行。


    光在一旁安静地跟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也观察着前面这个的宇智波族长。


    她能感觉到，这个强大的男人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但鸣人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依旧喋喋不休。


    走了一段路，鸣人渐渐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平民看到斑时，眼神里会带着敬畏和……一丝恐惧。


    途中，一个老婆婆的推车陷进了泥坑里，斑看到后，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他想帮忙，但他的方式是将查克拉凝聚在手上，试图用蛮力直接将车抬起来。


    结果仅仅是查克拉外泄，流直接把老婆婆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推车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更冷了。


    最后还是鸣人赶紧跑过去，一边安慰老婆婆，一边把车推了出来。


    又一次，几个孩子追逐打闹，差点撞到正在勘测地形的忍者身上。


    斑瞬间出现在孩子面前，想阻止他们。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双自带威慑力得黑眸，直接把几个孩子吓得脸色发白，哇哇大哭起来，仿佛见到了什么吃人的魔鬼。


    斑：“……”


    还有一次，一个商人想向斑询问关于村子贸易区域规划的事情。


    斑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和规则，语气冰冷直接，毫无寒暄客套，听起来就像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把那个商人吓得冷汗直流，连连鞠躬道歉后落荒而逃。


    鸣人：“……”


    光：“……”


    短短一段路，斑试图“融入”或“处理”事情的举动，几乎全都起到了反效果。


    他明明没有恶意，甚至初衷可能是好的。


    但他的强大、他的冷漠、他那不善于表达的方式，以及宇智波族长和“战场修罗”的赫赫凶名。


    让他的一切行为在普通人眼中都充满了压迫感和恐怖意味。


    鸣人终于切身体会到，为什么创立斑的眼神深处，


    会偶尔流露出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和疲惫。


    鬼见愁。


    这个词莫名地浮现在鸣人脑海里。


    他心里有点发堵。他认识的斑虽然嘴毒又傲娇，但内心其实有着细腻的一面。


    可这个年轻的斑，却像是一只不懂得如何收起利爪的猛兽，


    每一次想靠近人群，都会不小心将对方刺伤，最后只能孤独地徘徊在边缘。


    “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又一次吓跑一个想来问路的年轻忍者后，斑似乎有些烦躁。


    尤其是看到鸣人的可怜脸和光的好奇脸时，语气不由得带上一丝冷厉。


    “觉得我很可怕？很难以接近？”


    周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鸣人却猛地抬起头，大声反驳道：“才不是！斑先生你明明是想帮忙的！是那些人自己胆子太小了！莫名其妙！”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零星几个路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似乎惊讶于这个金发少年竟敢如此对宇智波斑说话。


    斑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鸣人会这么说。


    他习惯了人们的恐惧和疏远，习惯了用更强的冷漠来回敬，却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为他抱不平。


    “你懂什么？”斑的语气依旧冰冷，但似乎少了几分锐气。


    “我是不懂那些复杂的事情！”


    鸣人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只是斑先生不擅长帮忙而已，但没必要这样看待自己，斑先生又帅！又强！可是超超超厉害的！”


    光在一旁，看着鸣人为了维护斑而急得脸都有些发红的样子，又看了看斑那似乎有些怔忪的表情。


    她不太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互动，但她能感觉到，鸣人是真心在维护这个人。


    她犹豫了一下，学着鸣人平时鼓励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拉了拉斑那深蓝色铠甲的衣角。


    斑低下头，对上少女那双清澈的、带着一丝怯生生却无比认真的眼神。


    光用她那特有的、没什么起伏但却很真诚的语气，小声地说了一句：“加……油。”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斑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


    一个像太阳一样，莽撞又热烈地为他辩护，仿佛根本看不到他周身那令人畏惧的阴影；


    另一个像月光一样安静，却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着一种奇特的支持。


    一种极其陌生、却又无比温暖的涓涓细流。


    毫无预兆地涌入了宇智波斑那早已被战争、失去和猜忌冰封的心湖深处。


    他早已习惯了世人的恐惧、憎恨、利用或是敬畏。


    柱间的理解和友谊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但那光也伴随着理念的争执和无法言说的隔阂。


    而此刻，这两个来历不明、行为古怪的孩子。


    却用一种最直接、最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方式，触碰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一丝孤独。


    他们……不怕他。


    甚至……在试图理解他，安慰他？


    万年的冰山脸上，那紧绷的线条，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极其轻微地、生疏地软化了一丝。


    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像素点那么微小的弧度。


    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极其短暂的表情。


    却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他整张冷峻的面庞。


    虽然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但鸣人捕捉到了！光也看到了！


    “……哼，多管闲事。”


    斑转过身，语气似乎更加冷硬了，但他却没有立刻迈步离开，而是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什么。


    鸣人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刚才是不是看到干爹笑了？！


    那个宇智波斑居然笑了？！虽然只有零点一秒！


    他立刻拉着光，欢天喜地地再次跟上，嘴里又开始叽叽喳喳：“斑先生斑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力气很大哦！光也很厉害的！”


    走在前面的宇智波斑，听着身后少年活力满满的声音，感受着那两道纯粹的目光。


    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暖意。


    也许，这个刚刚建立的村子，除了和柱间的梦想之外，还会有些别的、意想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