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


    因为年纪变得浑浊的眼睛微微转动，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族里有个叫加茂和真的人，


    沉吟片刻，加茂家主决定先问问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到底干了什么，再决定对方是不是加茂家的人：“不知道这位自称加茂的人，哪里冒犯了五条家主？”


    五条悟十分厌恶这种老橘子做派，他后仰靠在椅背上，周身气势微冷：“他混进了京都校，袭击我的学生。”


    加茂家主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最近两座高专在进行交流会，这也解释了五条悟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京都。


    袭击学生这事可大可小，但看五条悟的态度不论被袭击的学生现在如何他最好还是当成件大事来处理。


    抬手唤来了身边的随从，吩咐对方去家谱里寻找名叫加茂和真的人。


    随着门扉的打开再度合上，室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五条悟闭目养神的同时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扶手，敲击声成了这偌大会客室唯一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流逝，加茂家主只觉得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不能说他心理素质太差，对面这人杀伤力堪比核弹，坐在一个时刻要炸的核弹身边，那敲击的声音就像是炸弹的倒计时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就在他怀疑自己经此一役会不会得心脏病时，那个被派出去的随从总算回来了。


    随从在加茂家主耳边轻声耳语了什么，五条悟看着对面花甲之年的老人面上的表情从紧张到疑惑最后停留在了震惊上。


    加茂家主的眉毛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严肃：“你说的是真的？”


    随从的头微微垂下，十分谦恭：“千真万确。”


    浑浊的眼睛再次看向屋子里的另一人时带上了虚假的歉意：“那加茂和真确实是我旁系的血脉。”


    五条悟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那老人面上带上了怒意：“这不成器的东西今早登记离开了本家，刚刚传来消息他……”


    加茂家主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做作的悲伤：“他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五条悟眉毛微挑：“死了？”


    “死了。”


    修长的手指勾下墨镜，在那冰蓝色的苍天之瞳的威慑下，加茂家主最后还是选择了退让：“五条家主如果有空一同前往警局看看我这不成器的族人的尸体？”


    冰冷的停尸房里，由警察引进了三名警局的陌生人，在将他们送进后，刚上任的警察按照局长的暗示退出了停尸房，将房间留给了这三个陌生人。


    五条悟看着停尸房里此刻唯一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微微抬了下下巴，跟在二人身后的仆从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停尸台上死状凄惨的尸体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那具男尸被大货车碾过后拖行了数千米，身上不少部位已经与躯干分离只是摆在了床上。


    比如说尸体的双臂，右小腿，以及头盖骨。


    冰蓝色的眸子扫过面前这了无生息的残破尸体，他身上被鲜血浸红的衣物依稀能够看出望月爱璃给他描述的款式和家纹，但尸体的额头整个断开，五条悟无法确定对方额头到底有没有那么条缝合线。


    五条悟拍了张照片发给望月爱璃，在等待对方消息的途中再次打量了眼前的尸体。


    “他的大脑呢？”


    五条悟低沉的声音在停尸房响起，在二人身后的仆从被吓了一跳，在加茂家主冰凉的视线内他连忙站出给对方解释：“据法医说加茂和真出车祸后，左腿被别在了货车车尾，被货车拖行了很远，他的大脑在头骨断裂后与地面摩擦的过程中，均匀地涂抹在了地面上。”


    饶是加茂家主见多识广也因为这样的死法震惊了一瞬，但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狂喜：死得惨好啊，死得越惨五条悟迁怒他们的概率越小。


    浑浊的眼睛扫了眼站在尸体前摆弄手机的男人，唇角勾起间牵动了脸上的皱纹让他看上去像是像是绽开的菊花。


    另一边望月爱璃正坐在餐桌边看京都校的东堂葵抓着熊猫等人问理想型，他不满于熊猫和乙骨忧太的回答，搭着狗卷棘的肩膀询问，却被对方的饭团语绕地一脸懵逼。


    她看了眼手机里，狗卷棘在小群里使坏不让他们给东堂葵翻译。


    又抬头看了眼面前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无语地摇了摇头。


    突然手机再次震动，望月爱璃咬着吸管解锁了手机，却在看清五条悟给她发的图片的一瞬间呛住。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动了坐在望月爱璃一左一右面容一致的姐妹花。


    禅院真希顾不上别扭拿过一旁的餐巾纸递给望月爱璃，禅院真依则伸手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吧？”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的视线在望月爱璃头顶相汇又不约而同地移开。


    望月爱璃接过纸巾一边咳嗽一边将手机屏幕上被喷上的水擦净，刚与禅院真依视线分开的禅院真希因为昂月爱璃的动作看向了她还没熄灭的手机屏幕。


    上面的画面依旧停留在与五条悟的聊天画面。


    禅院真希看到那张引人不适的血腥画面，眉毛微皱：“那个笨蛋是怎么回事，在饭点给你发这样的图片。”


    望月爱璃终于止住了咳嗽，她一边含糊地回答禅院真希的问题一边放大了图片仔细看那图片里尸体的面容：“唔，是我之前和老师提到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已经死了。”


    图片里那人的皮肤呈现不详的青紫色，眉毛往上都已经消失，双眼紧闭，死相绝对称得上一句凄惨。


    望月爱璃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在他面前卖官司的人不到半天就已经去世了。


    怪不得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最后会和他站在一边呢，谁最后不都得死啊？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