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珏，我要杀了你。”


    出的什么馊主意，周清离挤出衣服上的汗，心里臭骂着周清珏。


    “说话？再加五圈。”


    “啊？”


    军训基地宿舍楼早熄了灯，操场上只留周清离和教官两人。


    “清离，没事吧，快喝点水缓缓。”


    水是李菱彤凉好的，喝了一杯周清离恢复了些体力，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指向门口，“张跃进，你行。”


    “再说话，就都别睡了，下来跑操。”


    哨子一出，周清离透过副窗和张跃进对视，没能顶住他的冷漠，黏着一身汗迅速钻进了被窝。


    放在枕头熟，里川大学计算机宿舍的周清珏倒是清醒到了天亮。


    “都认真点，站直，谁要是装病，训练加倍。”


    “……”


    她严重怀疑张跃进是在点她。


    或许是有周清珏暑假带她早起锻炼的功底在，这一上午也是让周清离熬了下来。


    “全体队友，坐，开饭。”


    面前的餐盘里两个馒头一碟榨菜丝一份番茄鸡蛋两块油煎带鱼和一碗海带汤，周清离就差舔盘子了，走出食堂前还偷摸顺了个白煮蛋。


    午休一小时，李菱彤、苏芝、王沛涵和周清离四个争分夺秒地休息，等下午出起操来，数她们喊口号的声音最响。


    文学系的女生占比大，整个班里加上唯三唯四的男生也就二十八个学生，近四十度的艳阳打在身上，全班又覆没了五六个。


    军姿站得歪歪扭扭，身型也来回晃动，张跃进走到周清离身旁，看她汗珠滴进了眼睛里顺着落了下来，就和刚哭过似的，无奈叹了声气，“稍息，立正。”


    屁股坐倒在地，一下子又跳了起来，“好烫。”


    望了圈四周，就属张跃进那几个教官的位置最好，周清离仗着脸皮厚上前就是往那一杵。


    “什么事？”


    “没事。”


    “我们要不也去？”


    说着李菱彤拽着苏芝和王沛涵跑了过去，再接着一个班都来了，把张跃进几个挤了出去。


    军训的第三天，周清离和宋芍药通了电话。


    “怎么样，找到齐遥了吗？”


    “没。”


    沈生追着踪迹到了海郊市就断了，宋芍药联想到焦松县的那套房，派人蹲点了好几天也没见齐遥出现。


    窗帘后有人影倒映在地面，宋芍药揪住周清珏的耳朵说道：“又偷听我打电话？”


    哪是偷听，还不是有个人没个信回来，他听听她还活没活着。


    客厅茶几上摆着新鲜切出来的瓜果，宋芍药出去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没人动过。


    “大丫，二丫，吃两块尝尝。”


    冰镇过的西瓜饱满清脆，周大丫和周二丫光是拿在手里，心头的焦躁就消了不少。


    “婶婶，李鑫他。”


    讲着又觉没脸，周大丫没再说下去，王秋苗趴在沙发上急了，“芍药，律师咋说的，离是不能离。”


    宋勇那一伙人虽然杀人未遂抓进了牢里，但那李鑫借款的字据还在人家手上，保不准哪天就又是一拨人来讨债，这样搞下去可没有安生日子。


    看周大丫憔悴的模样，宋芍药宽慰道：“大丫，你放心，离婚官司婶婶给你盯着，不要害怕。”


    律师说结婚容易离婚难，这官司怕是还要拖上一阵儿，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半年，一年，两年的，宋芍药也说不准，可不管怎样，人还是得向前走。


    “谢谢婶婶。”


    “业东，芍药，我也谢谢你们收留我们一家子。”


    坐在矮板凳上的周业国站了起来，秦翠珠却是没动。


    她宋芍药也不是个不求回报的人，吃完饭就把秦翠珠拉到了厨房，“大嫂，我和业东平日里忙，妈腰伤着，清珏和清离又住宿周末才回来，这厨房和给妈按摩换药的事只能麻烦你了。”


    家务活一丢，宋芍药转身就回了卧室，秦翠珠看着一池子的锅碗瓢盆，掏了掏空荡的裤兜，憋着气擦洗了起来。


    等午睡后下楼，碗筷摆放得整齐，地面也都拖过了一遍，宋芍药倒有了几分满意。


    一楼卫生间里，秦翠珠在冲洗马桶，宋芍药过去想让她歇歇，结果人脸转过来是周大丫。


    “大丫，怎么你在干？”


    又去了二楼的卫生间，周二丫在擦地砖，宋芍药顿时火大了，跑到一楼最东面的房间给秦翠珠拽了起来，“大嫂，你既然听不懂好话，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要留在我们家游手好闲的可不行。大丫二丫我要带她们出去，那些个活你来，别再差使她们。”


    “婶婶，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衣服上溅着脏东西，周大丫和周二丫双手不自然地搓了搓，上车时都怕屁股弄脏了坐垫，浑身绷得紧紧的。


    红原服装里川分店，宋芍药安排了个女销售和女收银分别带着她们两学习。


    “你们没用过键盘吗？”


    女收银员演示了遍结算界面的操作，见周二丫伸出两根食指一下下地按，按了半小时才堪堪输入好一个订单，不解地去找了宋芍药来。


    “大丫，二丫，这是怎么回事？”


    她每年都给周大丫周二丫寄钱供她们读书，就算她们没考上大学，高中应该也有学习过电脑才对。


    “婶婶，我，我们。”


    店里人多，宋芍药带她们去了办公室，关上门周大丫和周二丫就哭了出来，“婶婶，妈把读书的钱都拿走了，我们读完小学就没再读了。”


    “秦翠珠。”


    周业东和周清珏从书房出来，就看宋芍药和炸药包似的杀到了秦翠珠面前，问了周大丫周二丫两句，才知每次宋芍药打的款都被秦翠珠去学校退了出来放进了自己兜里接济娘家。


    “大哥，你怎么也这么糊涂。”


    就由着秦翠珠毁自家女儿也不吱声，周业东没忍住给了周业国一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还有脸听大丫二丫喊你爸吗？”


    一声声质问，问得周业国无地自容，坐在地上黯然失色，“大丫二丫，爸对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