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作品:《冰刀与星光之间

    中午时分,他们进入了新龙县境内。车子沿着雅砻江行驶,两岸的山势开始变得陡峭险峻。


    峡谷深邃,江水在谷底奔腾,光影在嶙峋的岩石上变幻。道路紧贴着悬崖边缘,蜿蜒曲折。


    任汐瑶将车停在一个相对开阔的观景点。两人下车,山风立刻灌满了衣领。吹得人脸颊生疼。两人裹紧了衣服,走到悬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对岸是层峦叠嶂的雪山,阳光穿透云层,在峡谷间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真壮观。”权至龙由衷地感叹。


    任汐瑶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传说江水是一位女神的眼泪,她为了等待爱人归来,哭泣了千年,泪水汇成了这条大江。也不知道我记没记错。”


    “又是关于等待和爱情的传说?”权至龙侧过头看她,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任汐瑶望着远方:“大概率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严酷,生命太脆弱,所以需要这些故事来寄托情感,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力量。”


    权至龙静静地听着任汐瑶的讲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凛冽的风和空旷的峡谷:“在这里,感觉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喧嚣,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风很大,吹得人有些站不稳。权至龙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为任汐瑶挡住了一部分风势,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


    中午找了个地方吃完饭,继续上路。距离色达越来越近,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这两天任汐瑶开车,权至龙坐在旁边研究了一下车载音乐,放了他自己的一些demo或者私藏的音乐,舒缓而富有氛围感。任汐瑶偶尔会跟着哼唱几句她熟悉的旋律,权至龙便会惊喜地看向她,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夕阳西下时,远方的天际线开始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


    “快到了。”任汐瑶轻声说。


    远远望去,一片红色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和视觉冲击力。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之一——色达。


    “汐瑶,”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这里……真的每天都会给人新的震撼。”


    任汐瑶也在旁边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把车停在客栈门口时,客栈的木牌在风中摇晃,上面用汉藏双语写着“扎西德勒”。


    “哎呀,两位可算来了!路上还顺利吧?”多吉老板一边帮他们提行李,一边笑着说:“今晚可巧了,是我们藏历新年,跟你们汉族的春节赶在一天了!晚上就在我这儿吃年夜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任汐瑶点头道谢:“谢谢老板,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相聚就是缘分嘛!”多吉老板指了指旁边挂着的几件崭新的藏袍:“晚上吃饭,要是想体验一下,可以换上我们的衣服,随便穿!”


    权至龙好奇地看着那些色彩鲜艳、做工精致的藏袍,眼睛亮亮的。任汐瑶看懂了他的心思,低声解释了老板的意思。他立刻兴奋起来,连连点头。


    在房间里,换上略显宽大的绛红色藏袍,任汐瑶感觉自己像是融入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她刻意的把一直盘着的头发放下来,编了个麻花辫,看着镜子里与平常完全不同的自己,又看了看旁边同样穿着藏袍,显得既新奇又有点帅气的权至龙,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权至龙则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兴奋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深蓝色的藏袍衬得他皮肤更白。


    任汐瑶看着他,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他瞪她。


    “没什么,”她伸手帮他整理衣领:“就是没想到GD穿藏袍是这样的。”


    她的手指蹭过他喉结,权至龙突然抓住她手腕:“任汐瑶选手,你故意的,你最近是不是太放肆了?"


    “我干什么了?”她嘴角微微上扬:“你是不是缺氧产生幻觉了?”


    楼下大厅已经热闹非凡。长长的木桌上铺着藏式花纹的桌布,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大块的牦牛肉、羊排,喷香的糌粑,金黄的酥油茶,还有一些融合了川菜特色的炒菜。除了多吉一家,还有七八位客人,有像他们一样自驾来的游客,也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常住的修行者或者志愿者,不同口音的普通话、藏语,甚至还有几句英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而和谐的喧闹。


    多吉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给他们倒上温热的青稞酒。没有人认出权至龙,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地方,他们只是一个对对川西充满好奇的普通游客。这让他感到无比放松。火塘烧得正旺,二十多人围坐成长桌。


    他们被安排在一对广东夫妇旁边。丈夫是个摄影师,眯着眼打量他用英语问道:“外国人?”


    “南韩人。”权至龙有些拘谨的开口,任汐瑶在不远处和老板的女儿交换糖果。


    “你们是夫妻?”妻子好奇地问。


    “还不是,”他盯着任汐瑶的背影:“在努力。”


    餐桌的话题很热烈。有分享旅途见闻和对色达的印象。有人分享在新都桥拍到的绝美日出,有人吐槽理塘的高反,有人则虔诚地讲述着对佛学院的向往。权至龙这些日子中也有了一些进步,十句里头能听懂两三句。任汐瑶会时不时地低声为他翻译几句,他也努力地用肢体语言和简单的话参与其中。他能感受到这里没有都市的隔阂与冷漠,只有一种纯粹的、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和好奇。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多吉老板的女儿穿着漂亮藏族服饰的小姑娘,带着些羞涩地被大家推出来,跳了一段欢快的锅庄舞。她的舞步轻快,裙摆飞扬,像一朵盛开在雪域高原上的格桑花。


    接着一位来自京城的大哥用粤语唱《海阔天空》,跑调跑到姥姥家,但所有人都跟着吼“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又有客人主动表演了口琴,还有人讲起了笑话。


    “那边的帅哥美女,也来一个!”有人起哄道。


    “对啊对啊!唱首歌或者跳个舞!”


    权至龙刚要推辞,任汐瑶推了推他说:“去吧,他唱歌,我跳舞。”


    权至龙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没有伴奏,没有麦克风,他唱了首自己写的韩语情歌,声音低得像在耳边絮语。虽然没人听懂歌词,但火塘噼啪的节奏意外成了最好的鼓点。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该美女了!不能光让帅哥表现啊!”起哄声再次响起。


    任汐瑶笑了笑起身走到空地。手机放了段音乐,紧接着手臂像流水般展开。


    这些天权至龙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又是他没有见过的任汐瑶。与权至龙熟悉的K-pop力量感和舞台魅力不同,这段即兴的傣族舞带着一种原始、舒展、模仿自然的韵味。


    她的身体柔软而富有韧性,手臂如水波般划过,指尖仿佛能牵引月光,眼神带着一种与天地对话般的虔诚与空灵。她的动作不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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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久未练习,但那份沉静投入、那份源自身体记忆的独特美感,却深深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藏袍袖口随着旋转绽开,像一朵在高原绽放的格桑花。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全场安静两秒,爆发出掌声。满堂欢呼声中,任汐瑶微微气喘地坐回他身边。权至龙递过青稞酒,她仰头喝掉半碗,脖颈上的冰刀项链闪着细碎的光。


    “不知道你还会这个,”他接过酒碗,故意就着她喝过的位置抿了一口:“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学花滑怎么能不练舞蹈呢?”任汐瑶凑近他耳边:“告诉你个秘密,没转项的时候,我民舞成绩比滑冰好。"


    说话间多吉老板的女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拽着权至龙的袖子问道:“哥哥,你刚才唱的歌什么意思呀?"


    这句话权至龙听懂了,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用汉语一字一句地说:“意思是,我想和这个姐姐永远在一起。”


    任汐瑶嘴里的酥油茶差点喷出来。权至龙好笑的看着她,一旁的小姑娘也咯咯的笑起来,他突然希望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


    宴会的尾声,多吉老板端起酒碗,用浑厚的嗓音唱起了藏语的祝酒歌。歌声苍凉而辽远,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酒碗在火光中碰撞。多吉高声说:“扎西德勒!新的一年,祝愿大家平安健康,心想事成!”


    随后,大家纷纷举杯,说出自己的新年愿望。


    “希望我明年能挣更多钱,带爸妈去旅行!”一个年轻的背包客喊道。


    “愿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位中年阿姨眼含笑意。


    “希望我的毕业设计顺利通过,找到好工作!”一位的大学生说。


    “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来自京城的大哥声音洪亮。


    轮到权至龙时,他握着任汐瑶的手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希望冰面从今以后都好好对她。”


    满桌安静了一瞬。任汐瑶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提这个。


    “该你了。”他轻轻捏她手指。


    她看着碗里晃动的月光:“愿……”嗓子突然发紧:“愿我们永远记得今晚。”


    多吉大笑:“这个简单!”他变戏法似的掏出台拍立得,“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一刻——权至龙藏袍松散,任汐瑶脸颊带着薄红,身后是堆满空酒碗的桌子和一群萍水相逢的笑脸。


    喧嚣渐熄,任汐瑶盘腿坐在床上拆辫子。权至龙走到她身后帮她整理着头发:“任汐瑶,来这的每一天你都在给我惊喜。”


    任汐瑶笑着躲开站起身收拾换下来的藏袍:“...哎你干嘛!小心高反的!"


    权至龙突然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木地板吱呀作响。窗外传来几声狗吠,远处好像隐隐约约的传来法螺声。


    “任汐瑶,”他把她放在床沿,单膝跪地仰视她:“我现在特别嫉妒冰面。”


    “什么?”


    “它见过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你,”他的手指抚过她膝盖上的伤疤:“摔倒的你、夺冠的你、训练到虚脱的你...”


    任汐瑶捧起他的脸。月光透过藏式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格栅状的影子。


    “现在你知道了,”她轻声说:“跳舞的我,穿藏袍的我...”


    权至龙吻住她。楼下传来醉汉哼唱的祝酒歌,牦牛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世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而他们修了多少年,才能在这一世同看色达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