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视察


    史奕办事儿很有效率，他很快便将合适的人列了名单交由季寰察看。


    “这些人家世清白，绝对不会对娘娘产生任何威胁。”


    能不能做成还是两说，最重要的是娘娘的安危。


    季寰大略看了看背景，没发现不对劲的便交代下去。


    他又问：“百姓对于刘畅起下马的事情接受得如何了？”


    “皇上宽心，本就是脏心烂肺的官员，百姓们恨不得早些换人，对特使和夫人的身份也更加认同。”


    既如此，他们行事起来也没那么困难。


    “好，叫底下的人多加照看，务必不能出乱子来。”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办好。”


    很快，季寰便问姜念秋何时在客栈中接见那些农民。


    “客栈不可，要去田中的。”


    “……姜念秋，田中可是要承受烈日当空的苦楚。”季寰皱眉看她。


    没想到她十分了然地点头：“这个自然，您可曾见去兰台宫叫臣妾的老伯光是纸上谈兵就能教会臣妾的？”


    不都是进了土里一点儿一点儿教的吗？


    季寰深深地看她，无奈地笑了笑。


    算了，她一片好心，便随了她去。


    转天，二人便去往永州最大面积的田中去。


    马车刚刚停好，还没等人下去，就听见下面有四五个人的声音对着马车。


    “草民等参见特使大人、特使夫人！”


    姜念秋吓了一跳，撩起帘子瞧了一眼。


    只见比自己大上好多的老人家和大婶儿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姿态恭敬谦顺极了。


    他赶紧放下帘子看向季寰。


    要说是皇帝和妃子受人这样子拜是天经地义，姜念秋也未必能完全接受，更别提是以特使身份了。


    身边的人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解决。


    姜念秋迅速便窜了出去。


    她穿了件窄袖襦裙，十分适合进田中去，当然不会在他们跟前摆什么特使夫人的架子。


    “前辈们，你们快起来，我们可受不得这么大的礼。”


    季寰随后下车，已经见姜念秋一个一个地去给对方拍身上的灰尘。


    妃子能做到此处，已是十分不易。


    这个举动同时也在无声无息之间拉近了姜念秋和老百姓间的距离。


    大家看向姜念秋的眼神更加柔和了，甚至开始自发地将她围在中间往田地那头走去。


    季寰见她就这么跟着去了，微微皱眉，侧眸看了眼史奕。


    手下人立刻明白过来，从后面马车的箱子拿出六顶斗笠追上去分发。


    有一顶带着白纱的，分外精致。


    姜念秋一眼就能认出来是给自己的。


    她抬眼，和季寰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瞬间，女子笑颜如画。


    有些事情她都想不周全的，季寰却想到了。


    这不是心中有她，是什么？


    斗笠带好后，她小跑回去。


    像阵风一般轻盈极了。


    “三爷，您在那头总揽全局，这些田里的小事情，我来就是了。”她信誓旦旦且拍着胸脯保证。


    看着竟然有些莫名的喜感。


    季寰没忍住，短短地笑出一声。


    他上前亲手为她整理好戴得有些粗糙的斗笠，柔声道：“你尽了心就是，不必太过执着。”


    “瞧好吧！”姜念秋冲着季寰眨眨眼，俏皮而娇艳。


    看着姜念秋再次翻飞起的裙角，季寰有片刻的失神。


    那是属于自然的蝴蝶。


    完全不同于宫中的精致、死板。


    一个在田里忙碌，一个便在田埂之上打着把大伞坐着看永州的赋税单子。


    “各司其职”，十分和谐。


    第一日显然不能立刻告诉他们种田的秘诀，得先把永州天地成了什么样子摸清楚再说。


    绕了很大一圈儿，姜念秋心中悲悯不已。


    那么大的田地，因为堤坝被毁没有得到合理修缮以及赋税过高等问题，产量甚至不足京郊的二分之一大。


    明明可以救一方百姓，由于官员的一己私利，耽误了多少事儿！


    姜念秋长长地叹口气，抬起头观测着天气。


    这个阳光喝温度应该还能保持一段时间。


    她对着百姓们保证：“你们放心，我一定叫你们这个冬天不挨饿！”


    “多谢夫人！谢谢夫人！”


    检查之后，姜念秋便要回去做下计划。


    他们得回客栈了。


    可季寰仍看得认真，没怎么注意这边已然结束。


    还是年岁最大、资历最老的百姓上前感谢，季寰才放下手中的折子。


    “夫人，您和特使大人当真海量，刘畅起那种贪官差点儿抓了你们，你们还帮我们，当真是菩萨心肠！”


    “是啊，我们一定不会忘记特使和夫人的大恩大德！”


    那日众人被知州牵着鼻子走，险些就害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呢！


    得亏有骁骑营的总兵来解救，否则百姓们不一定要后悔成什么样子。


    本来季寰对这些是淡淡的态度，可有些人貌似对他这般不是很满意，眼神稍稍用力，在给他施压呢！


    季寰起身来，默默地看了姜念秋一眼。


    她这亲和力是与生俱来的，比骁骑营的总兵解释还要有效。


    季寰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大家个笑脸儿，亦是给足了姜念秋面子。


    随后的一句话更是让那日的事儿一笔勾销：“他是他，你们是你们。”


    百姓们得了保证后，都纷纷散了。


    季寰则是注意到了姜念秋手上的浮土。


    原本白`皙细腻如水葱白段般的手指，现下都灰扑扑的。


    她也没丝毫嫌弃，只是大略拿手帕擦擦，打算回去再作处理。


    可季寰忍受不得。


    史奕十分懂眼色地拿来一皮带的水递给他。


    季寰亲自牵着姜念秋的手腕到田埂处蹲下。


    清冽微凉的水冲刷过她的手指，也像是流经了姜念秋的心头。


    明明没喝到嘴巴里，却是甘甜无比。


    季寰修长手指轻轻揉搓着她的，听见细微笑声，连眼都没抬问：“就这么开心？”


    干苦力还能笑出声来的，她可算是季寰身边第一人了。


    姜念秋听他这个口气，便知道他是误会了。


    能帮到百姓们自是一件乐事，可他能这样子关注自己的一切，本身就更加值得开心。


    躲在纱后的人儿笑容更大、更深。


    在冲洗干净之后，姜念秋淘气地伸出手指在他掌心迅速挠了一下。


    季寰心痒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