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起兵后，要干废的第一股反对力量，就是南下必经之路——西河郡。


    郡守高德儒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仅单方面撕毁李渊的招降书，还大言不惭：“老子不跟反贼谈！”


    既然不动口，那就直接上手吧。


    六月末，李渊命李建成和李世民兵进西河，规定路线并限时——只携带三日粮草。


    他看着面前沉稳端肃的老大和英气勃发的老二，露出几分鼓励的笑意。


    “大郎、二郎，你们年纪尚轻，正该多历战阵、见见世面。这西河郡是你二人独自领兵的首战，众目睽睽，都盯着你们的表现，务必谨慎努力！”


    转头望向李建成，语重心长：“大郎，你擅于政务，胸有丘壑，这领兵征伐之事还要多向你二弟学习，虚心请教，切勿自恃才高。”


    又侧目看向李世民，语气稍沉：“二郎，你生性冲动，勇猛有余而谋略未定，冒险之事不可轻试，凡有决策一定要和大哥商议，不可一意孤行。”


    两兄弟闻言，相视一笑，随即跪地抱拳，齐声道：“阿耶放心，此战不胜，愿受军法！”


    “好！”李渊哈哈大笑，一手一个将儿子搀起，拍着他们的肩头欣慰道：“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兄弟齐心，何愁大事不成！”


    李渊一抬眼，见林溪牵着三匹骏马，规规矩矩地站在不远处，低眉顺眼却难掩英气灵动，朗声道：“林溪，你过来。”


    “是！”林溪赶忙应声，小跑几步上前，恭敬施礼：“小的参见唐公！”


    “你小子，既然是我义子，就不跟你客气了。”李渊笑着扬起马鞭轻轻点了点她，“此一战，这两个兄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务必领兵与他们寸步不离，少一根汗**，拿你是问！”


    “得令！若有差池，您砍我脑袋！”林溪咧嘴一笑，拍胸脯保证道：“小的拼了命，也定护两位公子周全！”


    攻打西河的队伍，都是些刚招募、未经训练的新兵蛋子。


    不过，林溪倒不担心，乱世起兵大抵如此。从她自身的经验来看，真刀**拼杀的战场才是最好的练兵场。


    由于李建成和李世民尚未定封号，军中将士便直接以“大郎”“二郎”相称，而她的称呼就好听多了——“林郎”。


    一路之上，大郎、二郎严格贯彻同甘共苦、身先


    士卒与普通士兵“等其甘苦齐其休息”。


    风沙大起生瓜蛋子们还以为突遇敌袭一个个惊慌失措、手足无措。


    李世民当即一马当先举旗冲到最前方压阵开路喝令三军镇定挥刀斩断乱草以示无敌李建成收束队尾沉声安抚士卒调度队列恢复秩序。


    林溪则抓紧整队编组每十个新兵至少配一个老兵带着力图短时间熟悉最基本的行军纪律。


    正午太阳暴晒蝉声四起热浪滚滚尘土飞扬军士汗流浃背却不敢稍歇。


    行至乡间小路休整两边田间地头瓜果蔬菜长势繁盛李建成和李世民在路旁席地而坐商量下一步行动。


    林溪用袍子兜几个淡黄色的甜瓜走过来笑嘻嘻蹲在两人面前：“二位公子一路辛苦啦新鲜的甜瓜吃点解解渴呗。”


    这些甜瓜约莫拳头大小外皮黄中带绿略显粗糙掰开后露出白中透黄的果肉散发着清甜的瓜香。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有眼力劲儿的！”


    李世民咧嘴大笑刚要伸手去接猛地被李建成打了下手背一脸严肃警惕“咋啦大哥你不吃点儿？”


    李建成二十八比李世民大了十岁在弟弟们面前一向有长兄如父的派头。


    他脸一沉看了林溪一眼：“林溪这瓜果可曾给农人付钱？”


    “给了！我发誓！”林溪赶忙放下甜瓜紧张举手道：“小的在军中也有几年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大公子放心。”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古往今来都是一支优秀军队必不可少的作风。


    “嗯这就好。”李建成点点头看李世民一脸猴急样儿微微一笑：“行了二弟快吃吧。”


    “好嘞！”李世民一点不含糊一手抱起一个甜瓜用力掰开啃了一大口白嫩的果肉咬下去汁水四溢清甜爽口他满脸满足地抹了把嘴。


    “小的这么做其实也是给兄弟们打个样儿。”


    “刚才好几个新丁直接蹿田里偷人家的甜瓜百姓敢怒不敢言我就自掏腰包替他们把钱给了又特意买了几个让您二位尝尝鲜。”


    林溪笑着抹了把汗


    这几年勤务员的活儿干下来一


    时间还真有点难以转变。


    “那偷盗的士兵呢，可有按军纪惩处？”李建成皱眉追问，语气渐冷。


    “啊？没、没有啊，也不是啥大事……”林溪话音未落。


    李建成“腾”地起身，双目微瞪，气势凛然，低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


    “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何以治军？我看，你这个林郎军纪也是半吊子，与其把心思用在附庸迎合上，不如多用心操练士卒，严明纪律。”


    “我……？”林溪一时无语，心想这马屁拍马腿上倒是第一次，看来对付爱装的领导得换一套打法了。


    只得低头嘟囔一声：“大公子，小的知错了。”


    “大哥，您就别训他了。这小子作风一贯如此，您以后就习惯了。”李世民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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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下林溪的肩膀以示安慰。


    起身笑着拉住李建成，轻声道：“这些都是新丁，哪知道军纪严明的道理，不过是跟咱家混口饭吃。真要管得太宽，还没到西河人就跑没影了。”


    顿了顿，自嘲一笑，“唉，咱俩现在啊，就是两头受气，谁也不能得罪。先把队伍整齐拉到西河城下就是胜利。”


    说着，李世民俯身抱起剩下的甜瓜，拽着林溪，向扎堆侃大山的士卒们大步走去，嘴里朗声嚷嚷。


    “我看看刚才是哪个小兔崽子摸人家的甜瓜让林郎逮着了？！怎么，我李家还能差你们这一口？”


    他抬手“咚咚”拍了拍怀里的甜瓜，用力掰开，分给众人，笑道：“瞧着没，熟透了，清甜得很！我大哥自己都没舍得吃，特意让我分给你们。”


    这些甜瓜虽不大，个个外皮淡黄，果肉白嫩，一掰开汁水就淌出来，士兵们抢着啃得不亦乐乎。


    “以后谁想吃了没钱，找林郎！”他斜眼一瞥林溪，挤眉弄眼地把她往前一推，笑道，“这小子抠门得厉害，私房钱攒了好几年，就留着娶婆娘用呢！”


    众人尊一听，乐坏了，纷纷哄笑出声，围着李世民抢瓜吃，气氛热烈如过节。


    林溪一咧嘴，心口一阵肉疼，硬着头皮笑道：“对！兄弟们，为把西河拿下来，我林溪豁出去了。想吃想喝的都找我，来者不拒！”


    悄悄扭头狠瞪了李世民一眼，低声咬牙：“出一赔三啊，二公子，我都记着呢。”


    看着前方汉子们簇拥着大说大笑、大吼大叫的李世民，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李建成愣神片刻，眼中流出一丝未察觉的羡慕，不觉嘴角一勾，无奈摇头。


    这个二弟啊，果然还是个没成年的小伙子，哪有一点领军统帅、世家公子的沉稳样子，还是要再历练一番啊。


    要说李渊多年积攒的这老好人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听说是唐公的队伍，老百姓纷纷进献蔬食壶浆。


    大郎、二郎亲自感激一番，皆与周围士卒分食，未尝独受。


    那些直接抬着一桌子美酒牛肉送过来的，也是先慰劳一番，然后以“隋法军纪”礼貌婉拒，誓与****划清界限，彰显我军廉洁优良的军纪作风！


    考虑到百姓生计艰难，李世民更狠，直接当众一拍胸脯，朗声道：“英雄者，少食一餐一饭又能如何？我李世民今天终日不食，明天上阵杀敌照样不含糊！”


    “哦！哦！二郎神武！我等佩服！”众人闻之，皆“见而感悦，人百其勇”。


    见他那显摆样，对李二饭量很有信心并深受其害的林溪，一边暗自撇嘴，一边偷偷将三个黑面馍揣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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