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蒸好，接下来便是处理食材了。


    既要兼顾好吃下饭，又要兼顾清爽解腻，苏浅浅看着今日买回来的食材，一个完美的搭配在脑海中浮现。


    红烧茄子，黏糊软烂，茄子特有的风味加上麻辣的口感，拌在饭里那是比肉还香；麻婆豆腐，豆腐滑嫩，配上黏稠的肉汁，口口留香；凉拌黄瓜，口感清爽，再淋上秘制辣椒油，层次丰富，美味解腻。


    这一忙活起来，便是到了大中午也没停下来。虽说前段时间发生了那档子事，但是耐不住百味轩定价便宜，菜又好吃，经人推荐，每日收支倒也平衡。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招呼着柳大姐看着火上煲着的汤，便和王寡妇一同送餐去了。


    档口，伙计们不时张望，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苏肆厨不会是反悔了吧，半天都还没见踪影呢？”


    “应该不能吧，昨天都夸下海口了，今日要是没来，这日后和档口的生意如何做。”


    “谁知道呢，保不齐是觉得不划算，不来了也说不定。”


    “我都快饿死了，今日我可是特意没带馍馍。”


    早料想到此刻，癞头特意起了个大早，到早市买了两个热乎的牛肉饼，用油纸好生包在怀里，看着大伙吃瘪的样子，嘴里故意发出咂咂声，“哎哟，今日这牛肉饼就是烤得香，这一口下去啊，满口肉香，就是比西北风要好吃啊。”


    “哼，不与傻子论短长。”


    “我就算是傻子，也总比你们一群傻子强，反正饿的也不是我。”


    ……


    眼看要起冲突，一伙计眼尖瞅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你们快被吵了，苏肆厨来了！”


    众人见状，连忙凑了上去，接过两人手中满满当当的篮子。


    “苏肆厨，你辛苦了。”


    “是啊，还劳烦你们二人送过来。”


    “真是不好意思，”知他们等了好一会儿，苏浅浅面带歉意，“饭馆今日客人有些多，耽误了一些时间，想必你们饿了吧。”说罢，将食盒一份份递到众人手中，又掀开了盖在馒头上的白布，“我还做了好些馒头，你们可自行选择。”


    王寡妇也在一旁分着茶水，忙得不可开交。


    一伙计特意端着食盒坐在癞头附近，让菜香离男人更近些，咬下一口语气浮夸，“我说这馒头做得真好，层次分明的，配上这麻婆豆腐啊，真是要香掉脑袋哩。”


    “是啊，这麻婆豆腐真是香，真比吃肉还有滋味。”


    苏浅浅看着大伙吃得正香，嘴角上翘，“这里面我特意加了些牛肉沫提鲜。”


    “原来是牛肉啊，我说咋这么香呢，”伙计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癞头，“这红烧茄子也是尤其有滋味，再配上一口凉拌黄瓜啊，真是十个牛肉饼，我也不换啊。”


    “我……我还不惜地吃呢，不就是几个家常菜吗，谁没吃过似的。”癞头怒瞪伙计一眼，将剩下的牛肉饼几口塞进了嘴中，要说这饼就算再好吃，此时也冷了，自然是比不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但又扯不下这面子。


    “你自然是没吃过，”王寡妇慢条斯理整理着茶碗，话里却是针针带刺，“我家浅浅，之前可是专门给王公贵族做菜的，想吃她做菜的人啊，都需提前好几日预约。”顿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也是，我和你说这些做甚，有些人嘴臭没这个口福。我们百味轩啊，也接待不起随时你这尊大佛，毕竟要是把别的客人熏坏了，我们还要赔看病钱呢。”


    这下话一出口，再配上众人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嗤笑，嘲讽意味拉满。


    “你们就是蛇鼠一窝，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女人就可以随意胡说，”癞头一双小眼睛因愤怒更是紧眯，本就阴郁的面容更甚，“开个饭馆就了不起了，还不知这本钱是哪来的，这街上的传闻我可是没少听。”


    王寡妇一听此话火冒三丈，这女子的清白，可是尤为重要。何况苏浅浅还如此年轻，有些事本就没做过，却被扣上一顶天大的帽子，这让她日后如何寻个好人家。


    苏浅浅将王寡妇往身后挡了挡，示意其不要生气，“任凭你是如何说，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清清白白做生意，这银子也是我日复一日做菜攒出来的。照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我出卖身子，干些不干净的行当。”


    癞头看着苏浅浅冰冷的眸子心里有些发怵，但面上任强装镇定，转念一想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再度硬气起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把自己清清白白摘出来，谁人不知你之前在和风楼做事。”


    “照你这么说，青楼里的全是妓女，我还说你是档口偷米的耗子呢，”苏浅浅若有所思，看着癞头绕圈，“诶，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说你怎么如此眼熟。之前你不是从一老鳏夫的房内出来，我记得还扶着腰呢。”


    此话一出，众人连手中的饭都不香了，全然换上一副鄙夷的神色看着癞头。


    男人脸黑得像吃了五斤大粪，气急败坏地指着苏浅浅，“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去过和风楼，你莫要血口喷人！”


    这脏水没泼到自己身上前，没人觉得恶心，但凡只要沾上一点啊，就是比那阴沟里的耗子跑得还要快，全然不记得之前火上添油的快感了。


    “你也知有口难辩，那你是曾见我从哪个男人房内出来？要是如此你可要告诉我啊，我全然不记得了，我可得拉着你去官府报官，你可得给我作证人呢。”


    “你……你……我……”男人语气带着慌乱，眼神飘忽不定，这要是真去官府，自己哪里说得出半个字。


    “也是，我忘了你去不起和风楼，”苏浅浅语带轻蔑，步步逼近男人，“你也知清白被毁的滋味，百口莫辩。莫要听风便是雨，被人骗了还帮人输钱呢。不过，看你这样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癞头自知理亏，顶着众人看戏的目光，逃也似的跑开了。


    “不好意思，让大伙看笑话了。”苏浅浅随即换上往日的微笑，向大伙致歉。


    “苏肆厨，说什么呢，你也是维护自己的清白。”


    “是啊，我一看你便知你不是传闻那样的人。再说了，你嘴皮子可太利索了，我何时见过他如此吃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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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怪下饭的。”


    “你就放心来送饭便是，日后他再敢说什么，我们一起帮你骂他。”


    “对！”


    ……


    苏浅浅真诚向众人道了谢，又承诺明日做几道好菜，这事才算过去。


    不多时，伙计们便又上工去了，就在两人要出档口时，被管事的从身后叫住。


    “苏肆厨，等等，这是今日的饭钱。”管事的将一荷包放入苏浅浅手中。


    “这我不能要，昨日说好了，午膳当我请大伙吃的。”


    “这可是伙计们呢千叮咛万嘱咐，叫我让你手下的。你也知他们性子憨厚，怎可能真吃你的霸王餐，你就收着吧。”


    “可是这……”


    见苏浅浅还有些犹豫，王寡妇一把拿过钱袋子，向管事的道了谢。


    “今日之事，我代他和你道歉。他那人年纪不小，性格向来也孤僻，我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管事的叹了口气，接着道：“他也是和我一个村子的，家中父母早就过世了，我也是多少帮衬着点，还望你见谅。”


    苏浅浅摇摇头，“管事的，此事与你无关，更何况我也没吃亏。此次让他吃个教训，日后也好收敛些。”


    “那你们慢走，我先去忙了。”


    看着男人的背影走远，王寡妇才拉着苏浅浅往百味轩走去，“这钱啊，你就算是明日加在菜钱里也好，但绝不能不收。男人面子大过天，你当真以为他们会吃这霸王餐，这管事的把银子送来了，我才高看他们一眼嘞。”


    “当真如此严重？”


    “那是自然，这不是银子，那是自尊。”


    ……


    两人紧赶慢赶回到百味轩时，柳大姐正忙着收拾桌子。


    “忙坏了吧，赶紧歇会儿，让我来。”王寡妇将篮子放好，挽起袖子便要上前帮忙。


    柳大姐似是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侧过身子，“你们回来了，你看我这擦得太投入了，都没听见声响。”


    王寡妇是个心大的，拿过一旁的抹布，自顾地说了起来。


    苏浅浅看向柳大姐，显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模样，眼尾还泛着薄红，妇人掩饰得很好，不仔细看还无法察觉不对。想来是自己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没要开口的模样，苏浅浅也知是问不出来，只好另寻时机。


    待到柳大姐洗碗时，苏浅浅见其手腕微微抖动，假意上前，“你看你，将袖子挽起来些，莫要沾湿了。”


    柳大姐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上青紫一片，触目惊心。


    苏浅浅手上一顿，看向妇人的目光变得严厉，强硬将人拉至一旁坐下，又拿过药箱开始处理起来。


    “不打紧的，”柳大姐见苏浅浅这幅模样，知道对方是动了气，“我不过是端菜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磕碰了一下。”


    苏浅浅一言不发，看着手臂上清晰可见的指印，明显就是人为，上药的动作却越发轻柔，“这还真是稀奇了，这墙上莫名长了手指出来。”


    “这……”柳大姐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咽下，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