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永王已经派韦子春过来邀请我加入幕府。我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李白问道。


    “不要急着回答。”客清说，“还是我说的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人家来了，我没有准信和态度，总是不好吧？”李白有些惴惴的。


    “不用担心。”客清说，“如果永王真的有心请你当幕僚，他一定还会再来的，而且有可能是亲自过来。如果他不是诚心诚意来邀请夫君加入幕府，夫君大可不必在意。夫君难道没有听说过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吗？”


    “听说过，我才学疏浅，岂能跟蜀相诸葛先生比？”李白笑了。


    “不是让你真的端着架子，非要让永王亲自来请，这主要是态度和诚意的问题。”客氏说，“假如永王派韦子春来请，你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在永王眼里，你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随便打发你一个职位就可以了。如果他真的欣赏你，好不容易才把你请过去，那对待你的态度就谨慎珍惜多了，说不定还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官哩！当然，这还是要看局势的发展情况。如果不利永王，即便他封了你高官，也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的幻影罢了。”


    “那行，我就听你的。”李白终于释然了，心情大悦，大跨步来到香炉峰前，竟然拿起笔，在宣纸上一挥而就，写下了《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连数日，李白不再纠结永王幕府的事情，生活归于平静，眼前的诗情画意，让他的创作处于井喷状态。


    他甚至暂时忘却了家国忧愁，纵情山水，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


    再说韦子春，虽然费劲口舌，从家国情怀说到个人得失，也没能打动李白的心，不觉有些沮丧。只好回去向永王复命。


    “微臣无能，没能把李翰林带回来。”韦子春低头颔首道。


    “李白怎么说？”永王忙问。


    “微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对李白一番夸赞，博取他的好感，然后用家国情怀引导他仗剑而行，为王爷效命，最后现身说法，用我的情况来让李白相信王爷是一个爱才惜才的贤君，来了一定会让他满意。结果，劝说半晌，他依旧说，容他好好想想。”韦子春简单述说了情况。


    “只要他没有当即拒绝，事情还是有回旋余地的。”永王笑了。


    “也是。”韦子春挠了挠头，说，“李白这人，曾经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写诗作赋绝对一流，深得圣上恩宠。如果他能来到您的身边，则千秋功业必成。”


    “哦，李白有这么大的能耐？”永王产生了兴趣。


    “李白在朝堂上号召力很强，他在朝廷内外的人脉很广，只要他来到您的身边，其他人岂不纷纷效仿？很快就能**在您的身边。这就是我为啥第一个要拜访的人就是李白。”韦子春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就非要把他搞到手不可了？”永王问。


    “当然。”韦子春说，“王爷有所不知。李白是富商巨贾之子，他的父亲李客曾经在安西都护府从事丝绸茶叶贸易。后来，他们一家人回到蜀中，依旧过着富足而殷实的生活，不过，很少看到他们从仕，听说，李客对他的儿子们要求很严，世代从商不从仕。李白性情豪爽，一意孤行，不听老爷子的话，这才向圣上投递了诗赋，得到了圣上的认可和赞赏，走上了仕途之路。”


    “他也不算什么从仕，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待诏嘛！专门为圣上吟诗作赋的文人雅士，这能算什么官儿。”永王不屑一顾地说，“他家还有什么人？”


    “微臣听说，他有一个哥哥在江州，一个弟弟在峡州。均从事水路货运买卖。”韦子春回应道。


    “哦，这可是大事，你怎么不早说？”永王嚯然起身，面露喜色，“李白这个人，本王要定了。你快快准备一下，明日，随本王一起再去一趟庐山。”


    韦子春愕然，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触动了永王的神经，不便多问，赶紧回去歇息准备。


    翌日清晨，永王和韦子春便乘舟启程，船上还放置了两个紫檀木的箱子，由两名兵丁护送，顺江而下，直至江州，弃船上岸，径直登上庐山。


    客氏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看见有人到来，忙起身招呼道，“两位官人莫不是走错了路，或者讨水喝？”


    “娘子，你忘了，我就是前些日子登门拜访的韦郎呀！”韦子春忙提醒道。


    “哦，那日你着便装，今日锦衣华服，妾身不认识了。”客清致歉道。


    “哦！也是。那日，我只顾着跟李翰林交谈，竟忘了跟娘子打招呼，怨不得你！”韦子春歉意地说，“来，我跟娘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江陵大都督，统领江南西道、岭南道、黔中道和山南东道四镇节度使的永王殿下！你认识一下。”


    客清大惊，忙俯身跪拜道，“民妇有眼无珠，不知永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不知者不无罪！更何况本王是微服私访。”永王摆手道。


    客清忙把永王和韦子春领进屋内，倒茶沏水后，便去找李白回来。


    此时的李白正在甘露寺中做客，跟寺中老和尚谈论生老病死的话题，看到客清来，忙起身告辞。


    在回家的路上，客清告诉他，“永王来了，正在客堂等候。”


    “哎呀，真让夫人猜中了。那我得赶紧回去。”李白高兴得忘乎所以。


    “夫君不要忙着回去，他们既然来了，不会轻易离开的。夫君还是应该好好想一下，如何应对吧！”客清提醒道。


    “也是。”李白顿时放满了脚步。


    “永王这次来，锦衣华服，还带来了两个强壮的士兵，拎着两只精美的大箱子，妾身认为，他肯定是要重金请夫君下山的。”客清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永王都亲临寒舍了，还带来了重金，我李白何德何能，哪儿敢在永王面前摆架子。直接跟着他们去就得了！”李白不假思索地说道。


    “恰恰相反，夫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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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要沉住气。越是这样，越是要沉稳，千万不能草率做出决定。”客清提醒道，“夫君不妨问问永王，他让你下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为何非要请你下山不可？搞清楚这些后，才能决定能否答应他。”


    “夫人是不是太过于谨小慎微了。我跟寺里的和尚们都已经谈论过了，天下大乱，必是大争，大争必定有得失。谁得谁失那就看你投入多少精力了？”李白满不在乎地说。


    “不仅是投入精力多少的问题，也要跟对人！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还望夫君一定要谨慎应对，切记不可草率答应永王。实在搞不清局势，弄不清永王的目的，可以再等一等。就像现在，短短十余天，天下局势就发生了变化。妾身听人说，太子好像已经在灵武称帝了，圣上好像也默许了。这个事情，你就不能不考虑。”客清再次规劝道。


    “知道了，夫人。太子称帝不称帝，对我辅佐永王影响不大。永王让我帮助他攻打叛军的，不是用来对付太子的。太子和永王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消灭叛贼。不论是蜀中的旧帝，还是灵武的新帝？也不管别人拥护谁，我李白一个也不得罪，新旧二帝一样尊崇，绝**此薄彼，这样总行吧？”李白有些不耐烦了。


    “这还差不多！千万不能贸然站队！谁知道，旧帝有没有承认太子？即便承认，心里一定很不爽。你想想看，哪有不经过父皇同意，就迫不及待地自立为帝的道理？”客清一针见血地指出，“说轻了，这是形势所迫；说重了，这是谋逆篡位！”


    “嗯！太子此举的确很危险，不知道蜀中旧帝如何做，更不知道永王心中怎么想？下一步要怎么走？”李白叹息道。


    “所以，妾身提醒你一定要问清楚永王让你下山的真实目的，然后再决定是否答应他进不进幕府。”客清再一次强调道。


    “你的意思是，永王有可能听从太子的话，也有可能不听太子的话？”李白问。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客清断言道，“如果你站在永王的角度，替他想想，他会同意太子自立为帝吗？”


    “对呀！永王不认可，那就麻烦了，难不成，他要跟太子争天下？”李白吓了一跳。


    “这正是妾身担心的事情。如果真是如此，我劝夫君最好不要答应永王。”客清严肃地说道。


    “为啥？”李白问。


    “因为妾身有一种预感，如果太子跟圣上争天下，有可能输；如果太子跟永王争天下，一定赢。”客清坦言道。


    “为啥？”李白忙问。


    “不为啥！妾身也说不清楚。这仅仅是一种预感。”客清道。


    “那我该怎么回绝永王哩？”李白愁**。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说，这是大事，容你再认真想一想。只要你不答应，事情总是有回旋余地。一旦答应，这就不能回头了。夫君，你一定要想好哟！”客清几乎要恳求李白了。


    李白表情凝重，深深地点了点头，两人径直向着不远处的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