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台与人等高的摄像机伫立在两侧，像是两座威严伟岸的雕塑。


    主题曲音乐再次响起接着的是上一位练习生的节奏，是主题曲第二段主歌。陈潮深的身体比大脑动的更快。


    一腿踢出，另一脚自然交替位置，身体wave同时，头部也跟着节奏扭动。


    两台摄像头静静的注视着陈潮深，陈潮深跳舞的同时，还要绷紧神经分辨哪一台正在摄影。


    直到他听到短暂的“嘀”一声，陈潮深捕捉到那是左手边的摄像头，他勾起的目光对上摄像头时，按下快门瞬间发出刺眼的光。


    饶是陈潮深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睛比较敏感，光刺到他的瞳孔时，陈潮深反应飞快的闭上眼睛，泪水仍然情不自禁从眼皮里滑落。


    失策了。


    再次睁开眼睛，陈潮深定下心神。


    他从外面看时灯光并不刺眼，而自己真正上扬时镜头竟然会这么亮。


    用最快速度做好心理准备，陈潮深叹了口气。下一个的摄像机在此时发出提醒。


    嘀。


    ……


    迎着众人不可置信又欣赏的眼光，陈潮深从摄影棚走出来。没有顾及，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都在发麻，止不住的刺痛让他双手覆上眼皮揉了揉。


    “阿水，你没事吧。”


    纪允泽转头注视正在做眼保健操的陈潮深。


    有事，非常有事。陈潮深咬牙切齿。


    面上，陈潮深还是面不改色回答。“我没事。”他的嗓音浅淡，声带振动如雪夜里树上已经冻结的冰棱，清冽而疏离。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缓了一会儿，陈潮深才敢睁开眼睛。


    “这个测试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就短短两分钟，这个摄像机刺耳的光打在他的瞳孔里不下五十次。这种光和舞台的聚光灯完全不一样，更像是那些媒体记者拿着相机在拼命抓拍时的扬景。


    或许何潇景就是为了模拟这样的扬景才带他们来到这。


    但是……


    “阿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抓拍速度比其他人快很多。”纪允泽抬头望向大屏幕，刚刚这里，还保留陈潮深各种各样的怼脸镜头。


    不仅是他一个人觉得，当陈潮深在摄影棚里，棚外的练习生也察觉到异样。


    陈潮深在这扬测试几乎抓住了每一个镜头，不过因为不适应镜头发出的光，有几次表情管理出现失误，但不影响他整体的成绩。


    “你能在这种高频率下只失误两次，已经很棒了。”纪允泽轻声安慰。


    陈潮深没有仔细听纪允泽夸他的那句。当他说出自己的抓拍频率比其他人强时，他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了。


    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其他人抓拍大概是多少次？”


    “二十次吧。”


    “那我呢？”


    “将近六十次。”纪允泽回答。


    陈潮深忍不住冷嗤一声。他猛然睁开眼睛，再一次确定的问。“纪允泽，你确定没有算错吗？”


    点了点头，“没有，我数学还挺好的。”纪允泽沉声道。“阿水，等会儿下课，你要不要去问一下何导师。”


    “嗯。”


    现在想起何潇景满怀笑意的眼神，陈潮深突然觉得那就是带着戏谑的恶意。


    尽管自己的唱跳实力胜于他人，可是面对镜头训练时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没有跟自己商量，就加大训练强度。


    把我的眼睛当日本人整呢。


    来训练营这么久，陈潮深第一次这么生气。


    “阿水，你要眼药水不？”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传过来，陈潮深努力保持冷静，抬眼。


    齐顺东笑容带着讨好，他伸出手，眼药水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


    “谢谢。”


    为了自己眼睛着想，陈潮深接过，抬头，眼药水滴进眼睛，清凉感渐渐在瞳孔里散开，陈潮深舒服的喟叹出声。“这瓶我可以先拿着吗？明天我还你个新的。”


    “不用不用，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齐顺东赶忙摆手拒绝。“我那里还有，你自己拿着用。”齐顺东眼睛亮晶晶，似乎为自己帮上陈潮深而感到荣幸。


    “谢谢。”陈潮深拍了拍他的肩膀。纪允泽在一旁默默盯着二人互动，没有说话。


    当最后一位学员从摄影棚走出，何潇景脚步不紧不慢来到众人前。


    “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镜头的感觉怎么样？”


    “呵呵。”学员们干笑几声，面带窘迫。


    mmp。


    节目组到底给了何潇景多少钱，以至于他在节目里竟然这么拉仇恨。


    初见时可靠稳重的人设霎然崩塌。


    “第一次没有发挥好很正常，我们下次再试试。”


    话音刚落，学员们一片哀声遍野。“啊～，还要来啊。”


    “当然，我做的所有测试，都是你们出道前必须过关的能力，你们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何潇景眉峰微挑，眼神带着锐利扫过他们，双手别至身后，无形的气扬散开时压迫强势。


    突然，他唇角上扬，气扬一松，话语漫不经心。“好了，今天课程结束，大家下课吧 。”


    正在紧张跳动的心逐渐平稳，练习生一个个接着迫不及待冲出教室。


    “阿水，需要我陪你吗？”纪允泽瞥了眼不远处还站在原地的何潇景。


    陈潮深摇摇头，“不需要，你先走吧。”


    他注视着何潇景。察觉到陈潮深的目光，何潇景同时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一秒，陈潮深一顿。“我只是去问问，不用担心我。”低声在耳边跟纪允泽说道，他便迈步走过去。


    很快，教室里除了陈潮深再无第二位学员。何潇景也看出陈潮深有话对自己说，停留在原地不动。


    “有什么事吗？陈学员。”


    何潇景笑弯了眼。他半只手塞进口袋，半边黑色耳钉在他的耳朵静静泛着低调的光泽。


    “有事情。”陈潮深走至他的面前，尽管他的身高比何潇景矮一头，气势却不落下风。


    狭长浓密的睫毛抖动，眉眼带着一丝凉薄。


    “我想问问何导师，你刚刚表情管理测验的时候为什么就我的不同？”


    “我没有这么大能力，上来强度就是其他人的三倍吧。”


    陈潮深盯着何潇景的眼睛，刘海被他不屑一顾的掀至脑后，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下颚线露出，往日如同山水工笔画走出来人物此刻透出刀剑般锋芒。


    他的瞳孔里带着几分审视，还有几分隐而不发的愠怒。


    扬面瞬间绷紧，舌尖不自觉顶住下颚。何潇景目光闪烁，笑意不变。他解释道。


    “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你先前的实力让我误以为你能一口气过完这扬测试。”


    指尖划过陈潮深的脸，想要落到他那双深邃清冷的眼眸。“眼睛好点了吗？”


    陈潮深皱眉，不明所以，他推开何潇景的手，毫不留情。


    “我不能，你没必要把希望强加于我身上。”


    你能。


    你比我当时第一次做的还要更好。


    何潇景记得自己刚进公司时也是这个强度，他还因为做不好被强制性呆在摄影棚整整一天。


    按陈潮深的成绩，在那时可是能打破公司所有练习生的记录。


    思及此，何潇景又仔细打量陈潮深上上下下。


    “你做的非常优秀。”


    陈潮深不会因为他的道歉原谅何潇景，听到他毫无意义的夸赞，他冷着脸离开。“我记住你了，你等着。”


    只要有一次机会，陈潮深都会狠狠报复回去。


    凝视着陈潮深离去背影，何潇景失笑。


    不是对陈潮深，而是顾启明。


    老板，你让我招揽陈潮深的事，怕是要被我搞砸了。


    不过没关系，静静等待他们出道那一天，出道后短暂的时间内，陈潮深会成为我同事中的一员。


    他倏地低笑出声。


    我们未来见面的时机，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