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负罪压身

作品:《刚当上校长,典狱长系统什么鬼?

    视频那头,虞沐雪的父亲投来宽慰的眼神,说道:


    “小雪啊……没事儿,我真没事儿!”


    “我就是跟你交代一下,你别联系不上我跟你妈,着急。”


    “就是赶时间,不小心蹭了一下而已……”


    “啊,对方是好人啊,也没跑,他会全权负责的。”


    “你妈那儿,我也跟她说了,都还好。”


    “你别担心,好好念你的书……”


    但,父亲的语气越是轻描淡写,虞沐雪的心就揪得越紧。


    她能听出来父亲声音之中的虚弱。


    视频通话结束之后,她更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悄悄爬上了她的脊背。


    但是,乐团的排练却还要继续。


    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虞沐雪回到排练室之中。


    只见此处,气氛一如既往的热烈。


    随着大家在这段时间内反复接受大师技艺的熏陶,他们的技术水平也在稳步上升。


    是越来越能体会到自己与乐团真正融为一体后,那美妙的反馈感。


    演奏之时,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虞沐雪坐回二胡声部中,拿起琴弓,心中却是格外沉重。


    感受着周围同学们喜悦的气氛。


    她脑中却是无法控制地浮现出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我,应该这么高兴吗?


    爸爸妈妈,现在肯定是笑不出来的……


    这个念头初升起,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识芽尖。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觉知就像是一根刺,往她心里扎得越来越深,更是让她在这乐团之中坐立难安。


    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攥住了她的心脏。


    爸爸妈妈在为生存苦苦挣扎,还为此负伤。


    而自己竟然坐在这里,沉浸在“玩音乐”这种奢侈的事情里?


    这简直……简直就是一种对爸爸妈妈的背叛。


    就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排练中途休息,虞沐雪走到社长史逸刚面前,声音低沉而平静。


    “社长,我……我想退社。”


    3077正擦着唢呐碗,闻言一愣。


    在他的视角里,可是完全没有前情的铺垫。


    乐团明明每天都在进步,形势一片大好,可就在这时,自己最信任的副社长却突然就提出要退社的请求。


    当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们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呀。”


    虞沐雪垂下眼睑,吐出那个她之前想好的,那个堪称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都高三了,学业要紧。”


    史逸刚听闻,皱起眉头,心中更是无法理解。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为什么眼前的少女要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我也高三啊。”


    “我觉得,作业写完之后,时间不是还挺充裕的吗?排练也没占多少时间啊。”


    话语之间的意思,当然是想挽留对方。


    本意,引出排练时间都可以协调的意思。


    但这句“我觉得”此刻,在情绪敏感的虞沐雪听来,却充满了何不食肉糜的傲慢。


    她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火:


    “你觉得可以,我觉得不行。”


    “我们终究不一样。”


    史逸刚心中的困惑更盛,满脸的莫名其妙:


    “哪里不一样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京城,把我们民乐团的排练成果展示给大家看的吗?”


    “到时候你的父母家人,肯定也会一起看直播的呀。”


    “你现在,临阵脱逃……算个什么?”


    史逸刚这话,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提到父母,虞沐雪的情绪那是更加升级,不禁声调都提高了八度:


    “临阵脱逃?”


    情绪推到这里,少女此刻也犯上了这个年纪的女孩普遍都会犯的逻辑谬误——开始翻旧账。


    “史逸刚,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毛病?什么都是“我觉得”?”


    “你什么时候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一想?”


    “是,你有天赋!关校长找来的大师视频,你只要体验个几遍,就能模仿个大概!”


    “那我们呢?我们要反复练上几十遍上百遍!”


    “就像你的唢呐,永远都那么突出,永远都那么理所应当的盖过一切!”


    “你有想过其他声部为了跟上你付出了多少吗?你根本不在乎!”


    史逸刚被这一连串的指责弄得红了个满脸。


    更是懵了,语气又委屈又生气:


    “不是……这跟唢呐有什么关系?”


    “我们说的不是退社的事儿吗!?”


    “关校长说了,社团就是为了发展爱好,让大家开心的!”


    “你难道不喜欢音乐了吗?”


    “你就为了多做几道题,就放弃你喜欢的二胡?”


    “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你自己吗?!”


    而虞沐雪被这般质问,最后一丝克制也终于崩断。


    “喜欢?开心?”


    她像是被这两个词刺痛了。


    家庭的重压、对父母的愧疚,以及不被理解的委屈,瞬间暴涨,而后毫无意外地决堤了。


    少女的眼圈猛地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


    “史逸刚!音乐,能当饭吃吗?”


    “喜欢,能交医药费吗?”


    “开心,能让我爸不再一天打三份工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任性的资本!”


    “我得多做题!我得考最好的大学!”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改变点什么!你听得懂吗?”


    “音乐很好,真的很好……”


    “但……但它治不了我的穷病。”


    这番话如同冰水泼下,瞬间浇熄了史逸刚心中所有的怒火和不解。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情绪崩溃泪流满面的女孩,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到了这个柔弱的少女轻松笑容背后所背负的沉重现实。


    是啊……这些,自己都没有仔细了解过。


    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说她过于功利呢?


    那些关于梦想和爱好的道理,在这种赤裸裸的生存压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排练室之内也早已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漫长的沉默之后,史逸刚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默默的走上前,帮虞沐雪把她最珍爱的二胡小心翼翼地装进琴盒,拉好拉链。


    动作缓慢而沉重。


    最后,他只能干涩地吐出四个字:


    “那你,走吧。”


    虞沐雪提起琴盒,没有再看任何人,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排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