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入了府，哪怕有了王妃，殿下也会对你好的。”


    简欣怡在牢房的柔软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句话。


    入了大牢，她幸幸苦苦费尽心力找到右丞的漏洞为自己辩驳，如今却被狱卒一句话，整破防了。


    她想不通。


    这句话简直如诅咒一般盘旋在她的脑海，经久不散。


    明明能自己能想通的事情，被别人这么一挑破，反而又想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还是一碗葱花肉丝粥放在桌前。


    算了，肉丝粥有什么错呢。


    简欣怡慢条斯理地吃着，准备吃完了再睡一会。


    监牢的这种无聊感意外的放大了她的思绪，脑海中不自觉地又回想起狱卒的那句话。


    甚至还有看她的眼神，那种近乎痴迷的羡慕。


    如果简欣怡说愿意和他交换身体，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肉丝粥下肚，简欣怡还是没想通。


    她倒是觉得，也许葱花和肉丝粥并不是最般配的，不该在一起。


    看来是蹲牢蹲傻了。


    简欣怡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如今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左右无事，她将之前画的简缩案卷又翻看一遍，争取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林姑娘？”


    远处一道女声传来，简欣怡往外面一瞧，竟然是牧主簿。


    牧主簿左右环视了一下简欣怡的生存环境，忍不住感叹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一个，金吾卫朋友，帮我的。”


    简欣怡打着哈哈，心里已经是对自己唾弃万分。


    终于，她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牧主簿自然也是看出她的窘迫，也没往下提，反而是拿出来一张画像，“你见过此人吗？”


    简欣怡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瘦弱书生。


    “我知道他，他长期来书肆。”


    “我和孙历清重新梳理了证词，发现两位死者共同交往的人中，只有这一位没有经受排查，并且目前也不知具体联系，于是安排画像师，准备批捕此人。”


    “太好了。”


    总算是洗脱了一点嫌疑。


    牧主簿看简欣怡兴高采烈地握着她的手，眼中浮现出一丝愧疚，“对不起，右丞对此案太过心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抓了进来。”


    “我理解。但我觉得，他应该知道的。”


    在他个人的功绩面前，简欣怡又算得了什么呢？


    牧主簿明显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简欣怡默默地将手抽出去，也不敢再多说，只是保证道：“我一定带你出去。”


    “那就先谢谢牧主簿。”


    牧主簿走了，简欣怡重新坐回到榻上，看着面前的简易卷宗发呆。


    如果说，那人是真正的凶手，也就是他投的龙霜粉。


    而王二，也就是他的好帮手。


    那天在街上看到的，想必是王二知道了那人利用自己，两人起了冲突，那人将王二一同做掉，并栽赃给她。


    “我平常从后山抓些东西来，给他卖钱，这次他嫌我的货不干净，没要。”


    简欣怡仔细回想着这句话，后山抓的东西，也许不是动物也说不定。


    紧接着，还有动机。


    他经常提到的，一定是他十分在乎的东西。


    春闱。


    赵华忠和宋侍郎，会用此诱惑他吗？


    还有最后一个点，恶狗。


    这三点，需要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才能做实他的罪行。


    牢内的简欣怡思路异常清晰，甚至都没顾得上发现远处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牧主簿，刚想分享自己的推理成果。


    结果一看来人，居然是大理寺的少卿和右丞二人。


    她皱了皱眉，意外地往后缩了缩。


    两人先是与狱卒沟通一番，而后才走到她身边。


    少卿将门上的锁打开，面无表情地说，“林姑娘，你可以走了。”


    简欣怡欢欣鼓舞地从牢里出来，丝毫没顾忌右丞黑如锅灰的脸色。


    她走远后，身后二人仍在争执。


    “少卿，就这样放她走？哪怕对她严加看管，也定能问出些蛛丝马迹。”


    “够了，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些证据你也知道能不能立得住脚，此事我交给牧青负责，你暂时先用管了。”


    少卿瞪了一眼右丞，独身离去。


    简欣怡赶紧跑回家，却发现书肆早就已经关门了。


    她从侧门进去，一抬眼就看见老林枯坐在屋内叹气。


    “缀玉，他们肯放你出来了？”


    老林双眼含泪，看着面前活生生的闺女，“这几天，没受什么罪吧？”


    “没有，大理寺日常调查，调查完就放我回来。”


    老林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如今街上疯了一样地在传你的事，我都不信，果然今天你的回来了。”


    简欣怡笑着回，“我还担心你呢，这店铺怎么关门了。”


    “没心情，就关了，等你回来咱们再开。”


    老林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往下说。


    简欣怡也能明白，之前抓她的时候搞得那么大阵仗，周围巷子里的人肯定都看见了，背后指不定怎么骂老林。


    “没事，我光明正大的地从大理寺走出来的，不怕他们说。”


    “好，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晚上我就去老徐那里买斤肉回来，给你接风洗尘。”


    老林笑呵呵地就出门了，逢人就说她从大理寺回来。


    简欣怡看着，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回去好好洗漱一番。


    还是回到自己家舒服。


    她充分地伸了个懒腰，准备把店铺重新收拾一番。


    正巧扫到窗边那几个桌子时，发现地上有张纸条。


    上面是一段激人奋进的话语。


    简欣怡看了眼字条飘来的方位，很有可能就是这张桌子。


    就是那人的桌子。


    如果有了他的字迹，再去王二家，如果能找到与这张字迹一致的，就能证明此人与王二勾结。


    简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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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赶紧将从店铺往外走，按着当时的记忆往王二家走去。


    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恢复了昔日的繁华。


    几个人围着一个走街串巷买香囊的人，讨着要说法。


    看来抓了她之后，恶狗伤人的留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她来到王二家门前，门口两位官差站岗，估计她是没办法进去，只得上前几步，“官差大人，请问这间屋子是怎么了？”


    “大理寺办案，闲人勿进。”


    简欣怡还想再问几句，却见里面有人从中走出。


    “林姑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几日不见，孙历清的情况比起她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尽是细小的红血丝，一看便是长久没休息好。


    她挥挥手，让他过来，“孙评事，我有样东西给你，能出来下吗？”


    孙历清没来由地一口气说了很多，“我和主簿向来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右丞心思急，那凶手又敏锐，竟叫你......”


    “没事的，孙评事帮我很多，我都知道。”


    简欣怡格外认真地看着他，“这张纸，曾是那凶手在书肆留下的，你可在王二家中仔细翻找，看看可有他们二人留下的证据。”


    “还是林姑娘思路周全，有名捕之风。”


    孙历清双手抱拳，向她行礼。


    简欣怡被吓得一激灵，赶紧把他推向屋子里去，“你快去吧。”


    他再想回头，已经望不见她的身影。


    孙历清握着那张纸条，思绪却早已飞向在宫门口守候的那晚。


    天边的月光格外皎洁，宫门口偶尔有丝竹之声传来，引得人心急。


    哪怕他不帮忙，也要求到他帮忙。


    孙历清这样想着，可当时那人的焦急，是掩饰不住的。


    他低头一瞥，原本挂着香囊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是他，亲手将自己的蝴蝶放走的。


    没办法怪谁。


    他开始在王二家中一遍一遍地翻找，试图为自己找到能够帮助她的东西。


    牧主簿都能为了她，和少卿翻脸。


    可自己却被困在这大理寺，连个不字都说不出。


    屋子里的尘土满天飞扬，像极了燕州初春的雨黄沙，呛得人睁不开眼。


    他的眼尾逐渐变得猩红，眼泪在灰尘的腌呛下，顺着眼眶直直往流向地面。


    门口的官差听见动静，赶紧进去劝他，“评事，这里都是灰，别再找了。”


    “不，要找。”


    孙历清继续在满是尘土的地方翻找着。


    “这是能锁定犯人的关键证据。”


    他猛咳了几声，身子往下蜷缩，才看到地上与柜子之间的夹层中，有一方被割开的痕迹。


    上手一摸，果然是可以活动的。


    孙历清将其取出，里面是厚厚一沓纸，记载着各式各样人的身材尺寸。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略一沉吟，拿出手中的纸条与其中的字迹对比，发现是一致的。


    “把这个一同带回大理寺，让少卿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