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二字之后，那令万道悲鸣的金榜之上，赤金色的神文，再一次缓缓浮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撼动寰宇的气息。


    仅仅是十个古朴、深邃，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真理的文字，烙印其上。


    【评语：道无涯，而其为岸。法无边，而其为终。】


    这十个字出现的瞬间，之前还在悲鸣的诸天大道，彻底失声。


    那是一种源自本源的，被彻底碾压后的绝对静默。


    ......


    九天仙宫。


    凌霄宝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仙人，都死死地盯着那十个字，神魂仿佛被抽离了躯壳。


    “道……无涯……而其为岸？”


    一名白发苍苍，修为已至仙君巅峰的老者，颤抖着嘴唇，无意识地念着。


    他是仙界最古老的仙君之一，一生都在追寻大道的边界，穷尽万古，他以为大道无垠，永无止境。


    可现在，金榜告诉他，大道，是有岸的。


    而那个叫楚阳的存在，就是岸。


    “法……无边……而其为终？”


    老仙君的眼神开始涣散，他所修行的，是号称仙界变化最无穷的“万化法则”。


    他毕生的骄傲，就是自己能将法则运用到极致，千变万化，永无终点。


    “终点……原来……是有终点的……”


    “哈哈……哈哈哈哈！”


    老仙君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吾等穷尽一生所求之道，在那位存在的眼中，不过是脚下可以随意踏足的岸边陆地！”


    “吾等引以为傲的无尽法则，在那位存在的面前，早已走到了尽头！”


    “笑话！我们修了一辈子的仙，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啊！”


    “噗——”


    在一声凄厉的狂笑中，老仙君的仙体上，迸发出一道道裂痕。


    他那坚不可摧的道心，在这十个字的冲击下，彻底崩碎！


    下一刻，在无数仙人惊恐的注视下，这位活了无尽岁月的老仙君，整个身躯连同神魂，化作了漫天飞灰，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名仙君的道心崩碎，当场陨落！


    整个凌霄宝殿，陷入了一片恐慌的死寂。


    宝座之上，星袍仙帝没有理会陨落的下属，他只是痴痴地望着金榜，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岸……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为何对方能手捏世界，为何能逆转生死。


    因为，他就是一切的尽头。


    自己的野心，自己的谋划，自己那可笑的仙帝之尊，在这样的存在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


    无底魔渊。


    与九天仙宫的绝望不同，整个魔渊，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寂静。


    太初魔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无法抑制的激动与顿悟。


    “魔祖……这评语，是何等意思？”一名不懂就问的魔君，壮着胆子开口。


    “意思？”


    太初魔祖猛然回头，血色的魔瞳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不是评语！这是无上道言！是‘原初法则’在亲自为我等阐述何为至高！”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所有魔头的心神。


    “尔等听好！‘道无涯，而其为岸’！此话意指，我等魔道，仙道，乃至诸天万道，无论你认为它多么深奥，多么广阔，在那位帝尊面前，都只是一条可以轻易迈过的小河！他，就站在河的对岸！”


    “而‘法无边，而其为终’！此句更是道尽了一切！神通，秘术，法则，规则！所有我们能理解，不能理解的力量，在他那里，都已经抵达了终点！他是所有法的尽头！”


    太初魔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盘膝坐下。


    “传本座法旨！魔渊所有魔君以上存在，即刻起，停止一切征伐与修炼！于王座之下，静坐参悟此十字道言！”


    “能悟得一丝皮毛，便是我魔渊万古未有之造化！”


    “是！”


    整个魔渊，所有高阶魔头，无论身在何处，尽数面向魔祖王座方向，盘膝而坐，开始了最虔诚的参悟。


    ......


    太古神墟。


    那古老而疲倦的意志，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颤栗。


    “定义……这不是评语，是‘原初’对祂的定义！”


    “完了……观者那个蠢货，它不是在盘点，它是在叩问禁忌，而禁忌背后的存在，回应了它！”


    那古老的意志疯狂收缩，神墟之中，一道道代表着因果与历史的丝线，被它不惜一切代价地强行斩断。


    “我的存在……我的历史……我的气息……必须全部从时光长河中抹去！”


    “在‘终点’面前，任何存在过的痕迹，都是取死之道！”


    “绝对不能……被祂注意到！”


    ......


    圣山之巅。


    楚阳看着金榜上那十个字，古井无波的暗金色瞳孔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


    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审视一件艺术品。


    片刻之后，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岸？终？”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尚可。”


    仅仅两个字。


    平淡，随意。


    仿佛在说，这引得诸天震动，让仙君陨落，让魔祖朝拜的无上道言，在他看来，也仅仅是“还算过得去”而已。


    然而，仿佛是回应他的评价。


    金榜之上，赤金色的光芒陡然大盛！


    一行全新的神文，浮现在评语之下。


    【上榜者，当有‘原初’之赏。】


    话音未落，虚空之中，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华，凭空凝聚。


    那光华之中，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从诞生到毁灭的全部奥秘，散发着最本源，最纯粹的大道气息。


    原初道果！


    这是来自“原初法则”的赏赐！是足以让任何仙帝魔祖一步登天，触及更高层次的无上至宝！


    它凝聚成型后，便缓缓地，朝着楚阳漂浮而去。


    诸天万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强者，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原初’的赏赐！


    然而，楚阳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那团光华，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厌烦。


    他直接无视了那近在咫尺的无上至宝。


    他抬起脚步，向前踏出一步。


    只是一步，他的身影便仿佛脱离了整个世界，站在了一处更高维度的时空。


    他抬起手，不是去拿那枚道果，而是遥遥指向金榜。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每一个正在观望的世界，每一个强者的心底。


    “你的盘点，结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枚原初道果，猛地凝固在半空。金榜之上，赤金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在表达某种情绪。


    楚阳没有理会它的反应，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说道：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金榜的表象，直接锁定了其背后那至高无上的“原初法则”本身。


    “告诉我，”


    “榜上第二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