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清光凝(四)

作品:《情生贱骨

    狐妖案结案,世上没有狐妖,只有造谣生事、滥杀无辜的司礼监曹随堂,曹随堂被番役拿下,在狱中断命,郁决把案子呈给皇帝,顺道就把锦衣卫指挥同知妄图勾结东厂的证据一并递交,指挥同知受罚,再无升官道可走。


    郁决暂且不担心高太后的忌惮,她何必大费周章来收拾他一个不高不低的太监,说直白些,高太后没把他放眼里。


    皇帝在各种奏折中多次看见西翳的名字,高太后要他私下压一压西翳,西翳面圣时带上郁决,露个脸,皇帝便记住了郁决。


    年后一桩小案子,郁决处理得好,皇帝将他抬到司礼监,补曹随堂的位子。


    “恭贺郁随堂升迁!不要忘了回来看我们呀,”御马监的几个同房同僚满心欢喜凑上来,又是祝贺又是恭维。


    郁决搬走了,搬入护城河边上的直房,他有了一间自己的矮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比宫内大半的太监都好。


    “这床不够睡两个人,”芫花不满意值房的床,那是一张靠墙根的火炕,睡一个郁决足够,加上她就挤,郁决不理会她的抗议,最后她说服自己接受,火炕不点火比正常的床榻更凉,狐狸怕热,睡这种冷些的床更好。


    但郁决就是要点火,把她赶走。


    御马监和司礼监的区别,芫花分不清,她只知道司礼监比御马监要忙很多,郁决每天都在宫殿、衙门、京内反复来去,许多时候她作为一只狐狸没办法跟着,只好一边待着去。


    过完年很快开春,春天多风,芫花懒在窗下一张躺椅,很惬意,支个懒腰睡到黄昏,恍惚醒来,门口一阵响动,不是郁决的动静。


    芫花吃了一惊,躲闪不及,变回狐狸。


    来人一个着青袍的太监,他蹑手蹑脚进屋,见着一只白狐坐椅上盯他,被毛发下漆黑的瞳仁骇住,想明白这就是一只狐狸,嘴里忍不住小声骂:“还敢私养狐宠,得意忘形。”


    他翻开郁决的案桌底柜,提前配置过钥匙,轻松打开案柜,蹲着粗鲁翻找。


    芫花跳下躺椅,坐到他身边,看他。


    余光边挤来一团毛茸茸,他想也没想一巴掌拍打过去,“滚,碍人眼的畜牲。”


    芫花愣了下,张开爪子。


    “郁随堂,您快回护城河看看吧!”长随手足无措。


    从司礼监衙门赶回护城河,没要多久,院门大敞,几个随堂都回来看热闹,幸灾乐祸冲郁决招手,“快进去瞧!”


    屋内躺个血人,眼尾被割开,裸/露在职袍外的皮肤也都留下尖锐的痕迹,像被刮、被抓,他止不住地呜咽、抽泣,嘶哑的声音扰人心烦,手边散乱一大叠文书。


    郁决当即就认出这是御马监的一名监官,多年都没能升迁,在御马监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人。


    郁决拧眉,沉脸向外喊:“敢到值房窃司礼监的文书,来人,把他给我下到东厂狱去!”


    他属东厂役长,攥着缉拿的权力,没有人敢忤逆,很快来人拖走监官,左右都是司礼监的随堂,无人出声反对,有几个随堂心里惦记监官身上的伤,郁决称他屋内置机关。


    太监么,哪个地位稍微高点的手上没点脏污,郁决挖出监官这些年贪钱拐宫女的记录,趁他没把狐狸的事吐出来之前,让他永远闭上了嘴。


    狐狸还在值房房梁舔她的爪子,郁决阖拢门窗,招喝她:“下来。”


    郁决打湿帕子给她擦爪子,她舔爪子,他立马打她嘴,打得狐狸一抖,她不高兴了就变回人,抄起软枕就和他打,谁也打不服谁。


    “你别舔你的爪子,”郁决抬手挡软枕,软枕一下又一下打在他手臂,不疼也烦。


    “为什么?”芫花质疑。


    “脏。”


    “我爪子不脏。”


    郁决被打烦了,扯芫花衣领一把按住,“他脏,没说你脏。”


    “噢,”芫花似懂非懂,被他按在腿上趴着很怪异,他这双腿又软又硬,她兴头一起,摸了两把,就听见他威胁地叫喊。


    芫花用尽全力撑手要起,郁决始终不肯放,她力气不比他,索性不挣扎了,“郁大人,我不想趴着。”她想转个身。


    这不是请允,是通知,她说完就翻个面躺着,开始告状:“今天那个人偷你东西,还骂我,该死的!”


    她这番姿势,双腿悬吊,不太舒服,便扭身蜷起来,两层裙门散开,露出她交叠的腿。


    郁决不太自在地转眸,往上看是她灼灼双目,往下看是两条白嫩,无奈之下抬颈上看,那里一片令人心静的黑瓦褐梁。


    他道:“他该死,已经处理了。”


    “郁大人你真厉害,”芫花毫无保留地夸,她不会恭维词,只会说些小孩子都会的话。


    此后便没有后话,各自沉默。


    芫花慢慢地睡去,脑袋一歪,不轻不重砸在郁决那处卑怯愤恨,这一瞬间几乎把郁决吓得要跳起,他推开她脑袋,她顺势就滚到炕上去。


    她连寝衣都没换,就这样睡下,郁决给她褪衣换衣,她都没醒,他要离开,她勾住他袖尾,口中不停念大人大人。


    郁决什么都没想,放弃了离开,凭借一点潜伏的窃喜躺下,就着自己一身职袍,和她挤在冰凉的火炕上,紧凝她蠕动的双唇,轻轻吻下。


    一日春雨暴雷,皇帝身边的亲侍悄然找到郁决,请郁决进殿面圣,在殿中停留一盏烛后,郁决出殿,心里不太平静。


    芫花看出郁决心事沉重,识相地没去惹他,自己跑去浴房烧水洗澡,随堂的屋里有间单独的浴房,配了个浴桶,她坐进去正好。


    房门被轻轻推开,芫花探头,是郁决进来,她安心继续泡,只是隔了一会儿,郁决还没过来,于是隔着屏风,她看着他身影,“郁大人?”


    “有事就说,”郁决道。


    “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吧!”芫花觉得他去见一趟皇帝就不对劲了,分明是他自己进来找她,现在问她有什么事。


    她掏胰皂来搓泡沫,她没注意过郁决以前怎么给她搓的,招招手喊郁决,“郁大人快来帮我。”


    她有求,别太过分,他都会应,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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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她倔,也没有她天真,和她置气的后果是让自己窝一肚子气。


    郁决搬个小矮凳坐在浴桶外,芫花趴在浴桶边上,静静享受他的伺候。


    看见他轻抿的薄唇,芫花心里隐约着跳跃的心,想用自己的嘴巴碰上去,因为他嘴巴软乎乎的,虽然亲久了自己要失力气,但让他帮她抚一抚,揉一揉,她就不会难受了。


    做人有种新奇在,新奇促使她坐直,用自己嘴巴去碰他的。


    浴桶的热汽上来了,迷糊了芫花,亲吻变成侵夺,在他唇齿间抢宝贝似的。她尖牙稍不留意就刺得他舌头疼,遑论她舌上还有倒刺,这样的亲吻让人既想沉溺,又想摆脱。


    “你坐好,”在芫花整个身子都快搭到郁决身上之前,郁决把她按回浴桶,她双颊蔓着火,烫得他不敢看。


    芫花探手去抓郁决的手,往浴桶里带,郁决惊慌着撤手,芫花立刻蹙眉,“你今晚好奇怪。”


    被一只呆笨的狐狸看穿,郁决脸上不太挂得住,哼她,“你才奇怪。”


    “你从回来到现在眉毛都没松过,”芫花说。


    郁决回想起见皇帝那阵子,现下稍微平静。


    皇帝年幼,但已经想把高太后扳倒,他生母是先帝时的顾贵嫔,高太后作计,被扣上秽乱宫闱的帽。


    那会子宫里都没几个皇嗣,他还在冷宫,高太后当真以为他不知他生母的事。


    “你辅佐朕,朕保你宦途,赐你主父一寸土,给你机会为游家申冤。”


    郁菩葬在山上没有碑,因为他是被处死的奸宦,他不配一座坟墓,叫人发现碑,他必不能安身。


    郁决答应了,其实也没有资格拒绝。可他害怕像郁菩一样死在半途。


    他记得无比清晰的画面,一群狱卒押郁菩上台,他就在台下,伸手就能够到郁菩,他亲眼看着郁菩冲他笑,安慰他,又看着他努力抬头去找玉悲的身影。


    血溅了他满身,衣上的血洗都洗不掉,只能扔。


    当头颅滚落,没有人跑得比郁决更快。


    “郁大人,好冷,”芫花突然伸出手臂抱郁决,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没想到他身上更凉,便成了她用体温给他供暖,“啊,你怎么哭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郁决凶煞着嗓,一点点伸手回抱芫花,她身上有热水的暖汽,有她暖和的温度,他有些贪恋,便抱得更紧,唯恐她挣开拥抱。


    “那我不说了,陪着你好了,”芫花误打误撞,郁决静静抱了会儿,她依稀察觉到有什么变化,他回归正常,抱她也没先前紧了,趁着空档她赶紧说,“抱了我就要帮我报仇哦。”


    “做梦去吧你,”郁决笑了一声,轻快,短暂。


    芫花第一次听见他这般笑声,说实话,她没懂这声笑是什么意思,他不告诉她,离开浴房,她连忙穿上寝衣,板凳上还有个护身符,不知道哪来的,也许是郁决留下的,她没管,稀里糊涂一把抓起系腰上。


    追上去,扯着郁决问那声笑什么意思,不问清楚死不罢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