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作品:《魔尊是负心人

    嘶。


    四周修士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玄光仙尊和那魔族少年时的那段经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她被魔族负心,生平最恨魔族和负心人。


    这是她的逆鳞。


    以往也有被她追杀到绝境的邪修口不择言想要刺痛她,结果是刺痛确实刺痛了,但那邪修也生不如死、如在地狱。


    知道这些事的修士无不讳莫如深。


    后来就到了邪修哪怕被夜归雪杀死都不敢提到一个字的地步。


    ——死得痛快和生不如死他们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现在沈戾居然敢这么说她,还直言利用二字。


    简直不知死活!


    她怕是要被夜归雪的玄光剑刺出几个血窟窿了。


    但先前那十来招勉强也能说是有来有回,夜归雪要胜她也没有那么轻松。


    那——


    那是不是能看到夜归雪施展那招无情剑了?


    有修剑道的修士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可是无情剑啊!


    据说无往不利、所向披靡、连万年玄铁都能一剑斩断的无情剑!


    夜归雪没有施展无情剑。


    她也没有出剑。


    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像一座山一样一动不动,脸色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变白。


    修士们有些惊讶:这不像是夜归雪该有的反应。她应该出剑先刺穿说话之人的心口,故意刺偏三分,再看那人听着流血的声音痛苦害怕,告诉她一切才刚刚开始才对。


    沈戾也微惊。


    她离夜归雪最近,此时轻易就能看到她的脸:岂止是变白,已经连一丝血色也看不到了。


    心又隐隐有些痛。


    为什么?


    明明现在夜归雪的玄光剑不在心口之前,剑意也随着她刚才后退那几步消散掉了。


    “很好。你很好。”夜归雪看着沈戾的脸,忽然笑了一声,一个踉跄。


    沈戾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扶一把。


    后方忽地响起破空声,是刀出鞘的声音。


    “敢在揽月楼这么说话,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女子冷冽的声音随刀声响起,到沈戾听完她说的话时刀刃已经在面前了。


    声音响亮,但出手的速度和威胁都比夜归雪的玄光剑差远了。


    沈戾不屑地握着扇子轻轻一拂,轻松将那刀的刀刃拂开,看那人一刀不中还要继续,回头略带不耐地看了过去。


    月光如水,落在她带着冷意的脸上。


    那人看到她的脸后一滞,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直到手中的刀被沈戾扇子拂开后落在地上,“哐”一声响,她才如梦方醒,呢喃道:“申离!”


    她也觉得像。


    夜归雪眸微缩,按在玄光剑上的手无意识紧了紧。


    沈戾没听清,也不关心,扫了女子一眼。


    锦衣华服,腰挂玉佩,很显贵豪横的打扮。


    那又如何?


    她脸上带着不耐烦:“你是谁?”


    那女子没回答她,还在看着她的脸怔怔出神。


    回应沈戾的是一阵脚步声,悬在四周的机关打开,夜明珠将整座楼照得亮如白昼。


    有穿着揽月楼执事服的修士跑了过来,对那女子恭声道:“阁主。”


    阁主。


    沈戾再想到她刚才的话,一下就明白了。


    揽月楼是天影阁的产业。


    那女子应该就是天影阁的阁主上官舞。


    看样子还跟夜归雪认识?


    难怪她不怕打坏金银台。


    沈戾嗤笑一声。


    “师尊!”陆瑶双跃上来落在夜归雪身边,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沈长笙则是落在沈戾后面沉默不言。


    沈戾看到沈长笙才想起她到揽月楼要办的事:说服夜归雪。


    现在她打是打不过,说服也没能说服,情况似乎还更糟糕了。


    她揉揉眉心,有些头痛:“今晚天色已晚,仙尊好好休息,平复一下心情,明天再说事吧。”


    说完她抬脚就走,从那些亮出武器神情郑重的执事群里穿过,淡然吩咐楼里的侍从给她开两间上房。


    “阁主……”有执事小心地将地上的刀捡起来给她,请示道:“要将那位拿下吗?”


    敢在阁主的地盘这么对阁主的朋友说话,还打落阁主的刀,还这么没礼貌地直接走掉,称得上是冒犯了。


    至于魔尊不魔尊的,这里不是魔族王宫,他们自然不在意。


    上官舞没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把那刀握住,“不必。”


    她看着沈戾的背影,直到看不到后才想起夜归雪,回头看去,陆瑶双小心翼翼道:“师尊,要不然我们直接回宗吧。”


    夜归雪摇摇头,有些疲惫地道:“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带仙尊和陆姑娘去上房休息。”上官舞忙吩咐随从,待人都走后才问揽月楼内总管一切的执事:“怎么回事?”


    天光微亮时。


    上官舞敲响了夜归雪的房门:“归雪,你——”


    话还没说完,门一下打开。


    上官舞怔了怔,走进去后把门关上。


    屋内一应摆设精致周到,一尘不染,连床和被子都齐齐整整。


    很正常,修士境界高深后连睡觉都不用。


    上官舞又扫了眼打坐的蒲团,一点被碰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轻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一夜没休息。”


    没睡觉,也没打坐,一夜都在想沈戾的事。


    “一剑穿心而过,死后连魂魄都会被剑意撕裂,她不可能还活着。”夜归雪嗓音嘶哑。


    上官舞拢在袖里的手颤了颤。


    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痛意。


    夜归雪看了过来,扯了扯唇角,想笑又笑不出来:“你还是不相信。”


    不相信那人会负心,不相信那人真的杀她。


    上官舞没回答,跳过了这个话题:“我看了留影石,你当时刺向她心口那几剑看似致命,实则没有真用力。”


    “你是想挑开她的衣服看看她心口上有没有留什么痕迹,是么?”


    留影石显示,当时夜归雪右手拿剑,左手却在画结界,是一个能罩住金银台隔绝掉四周目光的结界。


    “是。”夜归雪点头。


    她还有理智在,知道沈戾毕竟是魔尊,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可惜没能成功。”


    玄光剑还没真碰到沈戾的衣服,沈戾眉心就掠出把扇子,不但把她的剑震开,还直接把她震伤,甚至像是想要她的命。


    那是沈戾的扇子,沈戾的本命灵器。


    五百年前她拿着刀刺进自己心口。


    五百年后换成扇子了。


    夜归雪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上官舞脸色一变。


    没见过她笑吗?


    夜归雪想这么问,却见上官舞手忙脚乱拿出块帕子在她唇角擦了擦。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流血了。


    金银台上咽下的血还是流了出来。


    她还是没能忍住。


    “如果她是申离,她的心口会有什么痕迹?”上官舞问道。


    申离,沈戾。


    夜归雪蘸着血慢慢将这两个名字刻在桌面上,看着前者目光没有移动。


    “会有玄光剑的剑印,会有除不去的疤痕。”


    玄光剑的剑印?


    玄光剑是上品灵器,是夜归雪练剑后长辈送给她的本命灵剑。


    而剑印则是玄光剑留下的印记。


    能追踪到修士所在,进而影响修士性命。


    “若是有剑印在,在金银台上你就能感应到了。”上官舞脱口而出。


    根本就不用到挑开衣服亲眼去看的地步。


    “我没有感应到。”夜归雪摇头。


    “那——”就说明不是申离了。


    “我不相信。”夜归雪压着恨意,“一剑穿心,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可她就是不相信那不是申离,而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如果那真的是她,她神通广大到连起死回生都能做到,隔绝剑印使之不被感应到也很轻松。”


    上官舞:“如果真是那样,也许连剑印、连被刺中的痕迹都能修复呢?”


    “不可能。”夜归雪想都不想直接否认。


    她抬起玄光剑,轻轻摸着剑刃。


    她是剑主,锋利无比的玄光剑不会伤到她。


    她道:“玄光剑还在,我还在,那剑印一定还在。”


    如果沈戾就是申离,她心口上一定会有痕迹。


    怎么都不可能修复的。


    “但金银台上没有得手,要再做到应该很难了。”


    “不难。”上官舞想了一会,道:“如果你坚持如此,我来安排。”


    夜归雪微怔,接着点点头:“多谢。”


    “不用。”上官舞笑道:“我们是朋友。”


    她说完看夜归雪没有别的要说,推门出去了。


    门再关上时,夜归雪才抬头看了一眼。


    是朋友不假。


    但她和申离之间,后者是先成为上官舞朋友的那一个。【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