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握着莫禧春的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指节，声音沉了几分：“阿禧，不日我就要随靖北王出征了。”


    莫禧春早就从金有名和冉大夫的言辞中猜到了七七八八，可此刻亲耳听见，心口还是猛地一悸，像被细针扎了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暗嘲自己矫情，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抬眼望进裴璟眼底：“我知道，你务必平安回来。”


    “嗯。”裴璟应着，抬眼瞥见风卷着落花掠过街角，他说：“起风了，先上马车。”


    裴璟扶着莫禧春的胳膊稍一用力，稳稳将她送进车厢，自己随后跨上去。


    车外的曲弛见状，立刻上前执起了缰绳。


    莫禧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胳膊上的玉镯，她想为他做点什么，可思来想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觉得满心无力。


    裴璟往莫禧春跟前挪了挪，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指腹钻过她的指缝，与她紧紧扣在一起，低声道：“阿禧，菱花巷有座院子，是靖北王分给我的，我们搬进去吧。我已经添了马夫和看守的护卫。那里住得舒服些，我在外面也能放心。”


    菱花巷那可是青阳府的富人区，比他们现在住的金丽巷不知好了多少个档次。


    莫禧春刚要开口问这院子的来历，裴璟像是早猜到她的心思，先一步解释：“不只是我有，靖北王的心腹都有，徐行知也分到了一处。”


    不过他那院子在府衙附近，就一进的大小，他自己没住，如今拨给云复一家了。


    莫禧春闻言，才轻轻松了口气：“你们的待遇倒挺好。”


    “嗯。”裴璟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轻轻阖上眼，语气里藏着掩不住的疲惫：“伺候的人我都安置妥当了，你抽空过去看看，尽快搬进去。麦穗以后上下学，也能近不少。”


    “可阿遇去书院，反倒远了些。”莫禧春顺着他的话，轻声提了句。


    裴璟的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嗯了一声，半晌没再说话。


    莫禧春指尖轻轻拂过他掌心那道浅疤，印子虽淡了不少，但摸着触感却依旧清晰。


    直到她的指尖第三次蹭过那道疤，裴璟才像是回神，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带着几分困倦的含糊：“阿遇是男孩子，如今天热，多走些路当锻炼也无妨。等天冷了，让林泉接送他便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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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就是我找的马夫，今年三十，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会些武功。只是早年打仗伤了腿，走路有点跛，右手也断过两根手指，不太灵活，但放倒三五个普通成年人还是没问题的。”


    莫禧春点点头，毛茸茸的发顶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裴璟捏着她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莫禧春忽然轻声问：“像林泉这样的人，多吗？”


    裴璟顿了顿，才低声应：“挺多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能活着下来本就不易，可活着的人里，又有多少是全须全尾的？


    有的伤能扛过去，有的却像林泉这样，再也握不了刀剑，这辈子都无缘战场了。


    莫禧春靠在他怀里，忽然轻轻开口：“要是有没地方去的，你可以送到我这里来。”


    裴璟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下，随即叹了口气：“阿禧，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又不是白养他们。”莫禧春抬头看他，眼神清亮，“我雇佣他们干活，他们凭力气吃饭，本就是该得的。况且战场上下来的人，纪律性没得说，干活也比普通人力气扎实，手上还有功夫，免得我再找打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