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看着沈月柔，眼中泪光闪烁。


    很明显，他是后悔了，想认回沈月柔这个女儿。


    沈月柔低着头，发丝散落下来，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月柔，我知道你恨我，落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咎由自取……”


    沈全眼含热泪，“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或许是成了孤家寡人的缘故，沈全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感，没一点演戏的样子。


    至少方墨是没看出来。


    即使这样，方墨也没开口帮沈全说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句话虽然不完全对，但用在沈全身上，正合适。


    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自己犯下的错导致的。


    沈月柔抬眸看了沈全一眼，情绪莫名。


    接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正是上次沈全托方墨转交的，十万元那张。


    “这张卡，你拿去用吧。”


    沈全目露欣喜，“月柔，我的好女儿……”


    “别误会。”


    沈月柔打断沈全的话，“从你选择背叛我母亲那一刻起，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补偿什么的，也不需要。”


    她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坚定，“我小的时候，你是一位称职的父亲，就这一点，足以弥补你这些年对我的不闻不问了。”


    “这卡里的钱，我一分没动。”


    沈月柔将卡放在了桌子上。


    “以后，你也别再联系我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方墨见状，刚要追出去，却被沈全给叫住了。


    “等等。”


    方墨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全，“有事？”


    沈全没说话，神情复杂地与方墨对视，似是在组织语言。


    “如果是让我帮忙劝人的话，你可以不用说了。”方墨道。


    沈全脸色一滞，僵硬地抽了抽嘴角。


    他伸手拿起沈月柔放在桌子上的卡，颤巍巍递到方墨面前。


    “这个，就算是我给的彩礼吧。”


    “以后，希望你对月柔好点。”


    声音之中，满是无奈和疲惫。


    方墨淡淡看了眼沈全手里的卡，没有接。


    “这个钱，你现在没资格给。”


    他们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


    沈月柔的彩礼，自然轮不到沈全给。


    沈全惨笑一声，“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月柔的父亲，至少生物学上是。”


    “以后她结婚，我肯定是不能到场了，这个钱，算是我作为父亲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吧。”


    方墨眉头动了一下，听出了沈全话里别的意思。


    “你能甘心？”方墨问。


    “不然呢。”


    沈全靠在病床上，说话有气无力的，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


    “几十年的努力，瞬间清零，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希望自己死在车祸中。”


    沈全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就算能治好，也会留下后遗症。”


    “一个身无分文的残疾，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说这话时，沈全的神情很平静，确切地说，是麻木。


    情绪的尽头不是大吵大闹地发泄，而是绝望无助地沉默。


    沈全已经有了死意，所以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可能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沈月柔了。


    在确定沈月柔不会原谅他后，彻底下定了决心。


    方墨又回了一遍，“你能甘心？”


    沈全没再开口，只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甘心？


    他当然不甘心，可又有什么办法。


    竹凤兰他们已经逃到了国外。


    而他，现在身无分文，还是个残疾，再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方墨看出了沈全的想法，提醒道：“别忘了，你和竹凤兰现在还是夫妻。”


    沈全猛地睁眼，“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


    方墨意有所指道：“只是如果我是你，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那对狗男女不好过。”


    “哪怕不能把钱要回来，也要恶心他们，就算是到了国外，也不能让他们过得舒坦。”


    “反之，我要是死了，一了百了，岂不是正好顺了那对狗男女的心意。”


    方墨言尽于此。


    说完，转身也出了病房。


    沈全虽然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有一点他没说错。


    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沈月柔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如果他也死了，沈月柔真就成了孤儿。


    有可能的话，方墨还是希望沈全能活着。


    就算沈月柔一辈子不原谅他，至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出了病房，方墨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女孩，他快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沈月柔快速眨了眨眼，主动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方墨如实道：“他想把那张卡给我，作为你的彩礼，但是我没要。”


    听完，沈月柔微微点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两人一起出了医院，准备先找个旅店对付一宿，明天再回去。


    “方墨，我是不是太绝情了？”


    路上，沈月柔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全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你如果真绝情，就不会跑这一趟了。”


    “可是……”


    “不要想太多。”


    方墨捏了捏女孩有些冰凉的小手，“你只要记住，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做事，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沈月柔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坐车回了杭城，继续正常上课。


    方墨特意打电话问了榕城医院那边，听到沈全已经出院后，便挂了电话。


    看来他是想通了，要迫不及待给竹凤兰他们找麻烦去了。


    虽然竹凤兰人去了国外，但她和沈全还是夫妻关系。


    通过一些法律手段，照样可以恶心到对方。


    本来方墨打算帮沈全一把的，但这两天周涵一直找他帮忙，就没腾出时间。


    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又到了周五，和夏羽恒见面的日子。


    一大早，方墨收拾了一番，就去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