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只知道沈月柔在家里过得不好，但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平均每个月不到一百的生活费，他真不敢想象，这些年，沈月柔是怎么过来的。


    当初方墨最惨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怪不得一向好说话的沈月柔，会想和家里断绝关系。


    不管换了谁来，恐怕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不明所以的沈全一把拿过方墨手里的账本，也想看看上面究竟写的什么。


    越是往后面翻，他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根本不可能！


    他平时工作是忙，可从未少过几个孩子的花销。


    特别是沈月柔。沈全更是从未亏待过她。


    每次竹凤兰找他要钱，说是用在沈月柔身上的，他都是二话不说打钱。


    零零总总下来，就算他不记得具体给了多少钱，可也绝对不止这点。


    看完账本，沈全正要质问沈月柔究竟是怎么回事，余光突然注意到了竹凤兰古怪的脸色。


    顿时，他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在沈全的眼中，竹凤兰一直对沈月柔很好。


    加上那个时候沈月柔还小，怕乱花钱，他就把沈月柔的零花钱先给竹凤兰，让她管着。


    后来虽然沈月柔大了，可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次也都是先把钱给竹凤兰。


    而且沈月柔从未和他说过缺零花钱，所以，他就没把这事放心上。


    既然他给了钱，但沈月柔却说从未拿到过零花钱，那问题出在哪里，不言而喻。


    “竹凤兰。”


    沈全厉声质问道：“那些钱，你到底给月柔没有？”


    “我……我当然给了。”


    竹凤兰神态有片刻的慌乱，“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目的……”


    “对，目的就是想和这个叫方墨的小子双宿双飞。”


    事到如今，竹凤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试图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但她脸上心虚的表情，任谁都看得出来。


    啪——！


    沈全甩手给了竹凤兰一巴掌，愤怒道：“月柔也是我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脸被打到一边的竹凤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嚎了起来。


    “沈全，你竟然敢打我？你在这装什么慈父呢？”


    “当初和我偷情的时候，咋没见你对他们母女俩有愧疚之情？”


    “你，你胡说什么？”沈全急忙否认。


    “我胡说？”


    竹凤兰冷笑，“好，今天我就让你的好女儿知道，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好父亲’。”


    “沈月柔，你妈到死都不知道，她眼里的好丈夫，每天下班不回家，天天……呜呜……”


    “竹凤兰，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不等竹凤兰把话说完，沈全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两人开始在客厅里纠缠起来。


    虽然竹凤兰后面的话没说完，不过方墨几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


    沈月柔像是被人抽掉了灵魂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目无神。


    看着女孩失魂落魄的样子，方墨心里也很难受。


    他想开口安慰一下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方墨只是紧紧抱住了沈月柔微微颤抖的身体，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他们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沈月柔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平日里能言善辩的方墨，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在沈月柔身边。


    走着走着，沈月柔终于停下了脚步，一颗晶莹顺着她的眼角滑下。


    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犹如此刻她的内心一样。


    这么多年，哪怕沈全对她再不闻不问，但在沈月柔内心深处，始终都有他这位父亲的一个位置。


    母亲离开后，沈全就是她唯一的家人了。


    而且，母亲临终前还嘱咐她，一定要听父亲的话，不可以惹他生气。


    这些，沈月柔始终记得。


    她母亲是那么温柔，临终前都还在为沈全着想。


    如果让她知道沈全早就背叛了她，背叛了这个家，该有多难受呀。


    在沈月柔心里，她母亲去世前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哪怕经历了那么多事，沈月柔也始终坚信这一点。


    可现在，她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信念也崩塌了。


    沈月柔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悲伤，难过，愤怒，憎恨……


    太多太多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胸口堵的厉害，几乎喘不过气。


    她刚开始只是小声呜咽，到后面泣不成声。


    方墨伸手将女孩揽入自己怀中，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身前的衣服。


    这个时候，说什么沈月柔都听不进去。


    方墨能做的，只有把肩膀借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方墨身前的衣服几乎全部湿透，沈月柔也渐渐停止了哭泣。


    可能是哭得太久，沈月柔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一阵夜风吹过，让方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先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沈月柔并没有醒，睡的很沉。


    于是方墨蹲下身子，把沈月柔整个人抱了起来。


    好在沈月柔本身就不重，加上方墨最近一直都有在锻炼，抱着个人也没多大影响。


    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方墨很快就发现了一家旅店，当即抱着人走了进去。


    “老板，开个标间。”


    方墨将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又在沈月柔包里拿出了她的身份证，一起放在柜台上。


    老板接过身份证，看了眼方墨怀里已经睡着的沈月柔，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伙子，我们这里有情侣套房，要不要考虑一下？”


    方墨：“……”


    如果不是担心晚上沈月柔突然醒来，方墨甚至都想订两间房的。


    办理完入住，无视掉老板奇怪的眼神，方墨就抱着沈月柔回了房间。


    把沈月柔平放在床上，方墨又帮她脱了鞋，给她盖好被子。


    之后，他又拿湿毛巾帮沈月柔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看着女孩一侧脸颊的巴掌印，方墨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他之前就说过，不会让沈月柔受到任何欺负。


    哪怕这个人是沈月柔的父亲，也不行。


    把沈月柔安顿好后，方墨走到桌前，拿出了自己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