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紧闭的诊室房门，方墨低头，沉思不语。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诊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手臂残疾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先前那名医生紧跟其后，他瞥了方万军一眼道：“到饭点了，你们下午再来吧。”


    正要上前搭话的萧素素闻言笑容一滞，用商量的语气道：“您好医生，您看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半，您要不就辛苦下给我们看看，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


    说是看病，其实就是让医生检查下方万军断肢的基本情况，然后开证明去做其他项检查。


    全部检查做完确定无误后，才可以装假肢。


    而这位医生，充其量就起到个开检查单的作用，确实耽误不了他多少时间。


    “你怎么说话的。”男医生语气不善道：“什么叫耽误不了我多少时间？”


    “我是人，不是神，现在到了饭点，我要去吃饭，想看病，等着！”


    “又不是什么马上要死的病，急什么急。”


    医生的话瞬间点燃了方万军的怒火，“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


    “老方，你闭嘴。”萧素素警告地看了方万军一眼，后者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她对着医生赔笑道；“不好意思医生同志，我丈夫是个粗人，没啥文化，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们不急，您先吃饭，先吃饭。”


    医生对萧素素的态度似乎很满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你们先等着吧。”


    说完，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方墨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


    直到那个医生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方墨才收回视线，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妈，你干嘛不让爸说，那医生什么态度，他就是故意在刁难我们。”方雪不满地看着萧素素。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别乱说话。”


    “我哪里乱说了，从开始的让别人插队，到现在分明有时间，却不给我们看病，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小雪，别说了。”方墨突然道，“咱妈有自己的考虑。”


    “什么考虑？”方雪不明所以。


    方墨轻声给她解释，“他是医生，我们是病人，是我们有求于人家，咱妈是怕把对方得罪了，对方给咱爸看病时动点手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


    方雪脸色一白，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方万军也是顾及这一点，刚刚才没有发作。


    “我们不受这个气，大不了不看了。”方万军说着就站起了身。


    “行了行了，来都来了，不就多等一会。”萧素素劝道。


    方墨也道：“是呀爸，我点了外卖，等吃完饭我们看完就走。”


    在两人的劝说下，方万军才没再说什么。


    ……


    另一边。


    给方万军看病的那名医生在走廊里拐了几个弯，最后走进了一个房间。


    此时房间里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科室的主任，另一个是位青年。


    主任问道：“小李，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被叫小李的医生立刻回道：“主任放心，那个叫方万军的病人，我还晾着他呢。”


    青年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


    他起身道：“我就先走了，后面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您放心张少，我明白。”主任起身弯腰把人送到了门口。


    等人走后，小李没忍住开口问道：“主任，这人谁呀？派头这么大？”


    “你懂什么，他可是张氏集团的少爷，我们医院好多设备都是他们家捐的。”


    小李震惊，“原来他就是张家少爷，那针对方万军的事，也是这位的主意？”


    原本小李正在给病人正常看病，突然接到主任电话说要刁难下一个叫方万军的病人，才有了之前诊室门口那一幕。


    “不然呢？”


    主任白了小李一眼，“我是吃饱了撑的，让你去刁难病人？”


    “也不知道这个姓方的怎么得罪了张少，真是够不长眼的。”


    小李压低声音道：“那张少的意思是……？”


    “很简单，下午继续晾着他们，等后面给他检查的时候，把能加的项目都加上……这不用我教你了吧？”


    “这……”


    小李有些犹豫，“万一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怎么办？”


    “怕什么，一个瘸子而已，能出什么事？”


    主任一脸不屑，“再说了，有张少替我们撑腰，出了事又能怎么样？”


    “只要我们把这件事做好了，张家在下次捐赠设备时带上我们的名字，这可比你熬资历有用多了。”


    小李眼睛一亮，他的资历早就够了，想要晋升，只差一个契机。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怎能错过。


    方万军，为了我的事业，只好牺牲一下你了……


    方墨一行人吃过午饭，时间很快到了下午的就诊时间。


    小李来到诊室，看都没看等在座位上的方万军一眼，指向下午刚来的一个病人道：“你跟我进来。”


    见此一幕，方万军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起身就要质问对方，方墨却先他一步道：“医生，我们上午就来了，应该给我们先看病才对吧？”


    “我给谁看病还需要你来教？”


    小李毫不客气，“让你们等着就等着，等轮到你们，我自然会叫你。”


    方墨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问道：“我们上午就挂号了，难道现在还没轮到吗？”


    “都说了网上挂号的排到最后，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小李不耐烦道：“这里是医院，想看病，就老老实实待着。”


    言罢，小李不再看方墨一眼，转身准备进去诊室。


    方墨也不阻止，只是默默播放起了刚刚的录音。


    “都说了网上挂号得排到最后……”


    小李停下脚步，目光不善地盯着方墨，“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网上挂号这规定是谁定的，准备发到网上询问一下广大网友。”方墨笑着开口。


    “你……”


    小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甚是精彩。


    什么网上预约挂号要到最后才给看诊，都是他胡扯的，要是被发到网上，他的医生生涯估计就完了。


    张少想保他都保不住。


    没想到他三十几岁的人，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摆了一道，小李内心羞愤不已。


    不过想到之后的计划，他咧了咧嘴角。


    好戏还在后头呢。


    “可能是我把规定记错了，你把录音删了，跟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