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七月的热浪，林野后颈还沾着翻墙时蹭到的碎草屑，帆布鞋在瓷砖地面拖出刺啦声响。


    “这个月都第几次了。”主任晃着记录本，金属夹折射的光斑刺得林野眯起眼，“迟到就算了，好好的大门不走还非得翻墙，反了你了”级部主任提高了音量。


    “主任别生气，这不看你检查太累了，想给你表演一个人体抛物线吗”林野笑嘻嘻的说。


    “别和我嬉皮笑脸的，我用的着你给我表演？！……”话没说完，尖锐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主任接了电话脸色骤变，“教育局临时检查？我马上到！”


    他转身走的同时不忘嘱咐林野“你先进去给我好好反省着，一会儿我马上回来，我要是看着你再偷偷走掉，这一次我一定要给你记大过”


    “放心放心，不走不走，快去忙吧，别耽误了领导。”林野边说边推开级部主任室的门。发现里边就还有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学生会会长，那位传说中的冷面学神，虽然两人都是校园中的风云人物，但是由于一部和二部之间隔了一栋楼，交集较少，所以两人并不熟。


    “沈会长好”林野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沈砚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之后办公室便陷入了一片安静。


    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级部主任回来，林野便有些无聊，走到沈砚身边，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发现他在填宿舍表，便也没有打扰，拿起身边的一本校规手册看了起来。


    沈砚立马抬头，想伸手去阻止，可是已经晚了，林野已经翻开了那本校规，哗啦啦的几只纸折青蛙掉了下来。


    “ Wow”林野看着残缺的校规和满地的青蛙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沈砚看着满地的残局，闭了闭眼说“这是我检查宿舍时搜到的，我打算交给主任……”


    沈砚话没说完林野就眼尖发现了什么并眼疾手快的从沈砚面前那张宿舍检查表底下抽了出来，是一只未折完的青蛙。


    沈砚懵了，林野笑了，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林野看看地上的青蛙，又看看手上的那个折了一半的青蛙说“沈会长这是对校规不满，要发动青蛙起义吗？我能加入吗？虽然我不会折青蛙，但是我会折翻跟头的飞机原理应该差不多。”


    ……，沈砚没说话，只不过是冷冷的看着沈燕。


    林野看沈燕默不作声，叹了口气，装作惋惜的说“这是无声的拒绝吗？虽然沈会长你拒绝我加入你的起义军，但是在办公室里，用校规则折纸这个创意我给满分。”


    沈砚指尖微顿，用手拿回了林野手中折到一半的青蛙，校规折成的青蛙悬在半空。他慢条斯理抚平褶皱，眼尾漫上冷意：“比起某人三天两头翻墙头的‘创意’，折纸可安全多了——毕竟不用被主任追着满校园跑。”


    他将青蛙精准推到林野面前，折痕锐利如刃：“不过林同学既然这么有闲心，不如猜猜，这只‘校规蛙’跳三下，够不够传到主任办公桌上？”


    金属笔帽被他旋开又扣上，发出规律的脆响，“毕竟某些人今天已经第2次违纪了。”


    在林野不解的目光下，沈燕从桌上抽过一张纸，拿着钢笔刷刷的开始写字。


    林野凑过去一看，那是一张违纪记录单，而沈砚在上面写下了“16班林野挑衅学生会干部，情节严重。”


    林野气极反笑，扯了把校服领口露出锁骨：“沈会长这有点无情了吧，我至少还想参加你的起义，这也算你的追随者了，我又不告状，干嘛这么绝情啊”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熟悉的皮鞋声。


    沈砚睫毛猛地颤动，折到一半的校规手册就要往抽屉塞。林野反应更快，一把抄起桌上的折纸青蛙塞进裤袋，却见沈砚突然欺身过来，带着冷香的袖口扫过他手腕，温热指尖将张猩红违纪单径直按进他校服口袋。


    “你——”林野瞪圆眼睛，后腰已经抵住桌角。沈砚垂眸整理衬衫褶皱，白瓷般的脸看不出慌乱，却在主任推门瞬间迅速退开。


    “怎么回事？”主任狐疑扫视两人，林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歪斜的领带，而沈砚捧着文件躬身问好时，藏在身后的手背还沾着未擦净的折痕碎屑。


    林野则不动声色地将钢笔往桌上一放，身体前倾，用文件堆巧妙挡住了桌上残留的一点折痕纸屑。


    “你们俩，凑一块嘀咕什么呢？”主任目光如炬，在两人间来回扫视。林野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什么，我请教沈会长学习问题呢，是吧沈会长？”边说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沈砚的鞋跟。


    沈砚嘴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开口，主任已经一步跨到桌前，眼尖地发现了林野校服口袋里露出一角的违纪单，一把抽出：“这是什么？怎么还在你这儿？”


    林野脑子飞速运转，急中生智：“主任，我刚想着好好反思，就问沈会长要来这单子，准备贴床头当‘警钟’呢！”


    主任狐疑地看向沈砚，沈砚推了推眼镜，镇定道：“确实，林同学认识到错误，想借此激励自己，我便给了他。”


    主任看沈燕也这么说，便相信了，开始和林野算账，今天早上翻墙的事情。只不过主任随手翻弄桌上文件，一张被折过的草稿纸飘了出来。


    林野眼疾手快，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草稿纸悠悠落在主任脚边。主任弯腰捡起，眉头拧成个死结：“这乱七八糟的折痕怎么回事？这上面的字怎么这么眼熟？”


    沈砚迅速抢答：“是我刚才不小心压到了，正准备重新整理。”说着就要去拿，主任却侧身躲开，眯着眼端详：“不像，这折法，倒像折纸……，这上面的字怎么这么像……”在级部主任认出这是校规之前


    林野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身体前倾，顺势撞向主任，两人重心不稳，文件散落一地。林野一边慌乱道歉，一边手脚并用地把散落的纸往怀里划拉，趁机将可疑的折纸青蛙混进其中。


    等主任站稳，拍着胸口喘粗气时，林野和沈砚已经站得笔直，一脸无辜。主任看着满地狼藉，无奈摆摆手：“算了算了，下次注意！”


    这么一闹，主任也没有心思和林也算账了“林野，明天把检讨交上来，别老仗着自己学习好就违反校规，沈砚，你把宿舍单儿放着就行，我一会儿就签字。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玻璃门在身后“咔嗒”合拢的瞬间，沈砚将校服领口的褶皱抚平，动作利落得像是在整理竞赛草稿。林野斜倚着墙吹了声口哨：“沈会长这是打算当哑巴？刚才要不是我急中生智——”


    “谢了。”沈砚突然开口，声线冷得像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金属，转身时从书包夹层抽出支钢笔推过去，笔帽上沾着教务处的折痕碎屑，“这支笔送给你，我新买的。”


    林野挑眉接过，在指尖转出残影：“用支笔就想打发救命恩人？”


    话音未落，沈砚已经摸出手机调出备忘录：“说吧，要补习数理化，还是帮你消处分记录。”他顿了顿，镜片反光遮住眼底转瞬即逝的认真，“你救场的人情，我记着。”


    林野突然凑近，薄荷的气息扑在沈砚颈侧：“哟，好学生还带手机呀？那我要你教我折纸，用校规折的那种。”他晃了晃藏在袖中的青蛙，在对方皱眉的瞬间又收回去，“开玩笑的，下次翻墙被抓——你帮帮我？”


    沈砚扣上手机锁屏，转身时白衬衫带起的风扫过林野手腕：“翻墙技术不过关，建议先练体能。”话虽冷淡，却在走出三步后补了句，“教务处第三个抽屉有备用钥匙。”


    沈砚又抢过纸青蛙把折纸青蛙塞进裤袋，随即深渊抬了抬眼：“先把检讨写好，毕竟某些人贴床头的‘警钟’，明天就该变成通报批评了。”转身时白衬衫掠过林野鼻尖，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走廊穿堂风，吹散了少年人没憋住的笑。


    林野走进教室后门时，张硕立刻凑了过来：“野哥！听说你又被主任逮去办公室了？这次怎么着，按规则被抓，一次加500字，你再写就该写7000字检讨了吧？”


    林野往课桌上一瘫，胳膊枕在后脑勺，嘴角扬起散漫的笑：“差不多。不过今个儿倒遇上件有意思的事——”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张硕伸长脖子，神眼神秘的笑了一笑说：“就不告诉你。”


    “别啊！”张硕急得跳脚，围在林野身边不停的叫。


    “行了行了，没别的事情，就是遇到了沈会长”随即林野又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那一只青蛙，笑了笑。


    “沈砚也在？那冰块脸没跟主任告状？”林野的笑意更深了，想起沈砚递钢笔时干脆的模样，还有那句冷淡却认真的“人情我记着”。他转着笔，漫不经心道：“人家没那么无聊。倒是瞧见了只挺新鲜的青蛙。”


    “青蛙？办公室里哪来的青蛙？”张硕一头雾水。林野往椅背上一靠：“秘密。总之……”他顿了顿，“那家伙，跟传闻里不太一样。”


    张硕还想问，林野已经抄起篮球起身：“走了，打球去。再问？下次翻墙不带你，你迟到了自己进大门。”


    夕阳透过教室窗户洒在他身上，将少年嘴角的笑镀上一层暖光，藏在校服口袋里的折纸青蛙，随着步伐轻轻蹭着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