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领着众人，穿过院门。


    几张桐油大木桌，已经摆在了院坝的空地上，桌面上，是几样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六爷爷和几位村民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苏警官，柳记者，快请坐，快请坐！”


    “奔波了一上午，肯定饿坏了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热情地招呼着。


    苏晴和柳清月被引着在一张桌子旁坐下。


    林风则随意地在她们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神色依旧平静。


    六爷爷和几位上了年纪的村民也同桌坐下。


    “来，苏警官，尝尝我们自家种的青菜，新鲜着呢！”


    一位大婶热情地给苏晴夹了一筷子的炒时蔬。


    苏晴微微颔首：“谢谢大娘。”


    “柳记者，你也多吃点，这是我们这儿的土鸡，香！”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直播间里的气氛也因这淳朴的待客之道，暂时缓和了些许。


    【看起来好好吃啊，农家菜最香了。】


    【这些村民好热情啊。】


    【跟刚才杀猪的紧张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同桌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眯眯地开了口。


    她先是看了一眼林风，眼神里满是慈爱。


    “我们林娃子啊，就是厉害！”


    老奶奶一开口，桌上的人都下意识地停了停筷子。


    苏晴和柳清月的目光，也汇聚到了老奶奶身上。


    “你们看，人长得多俊俏！”


    她指了指林风。


    林风正低头，夹了一小块豆腐，动作斯文。


    听到夸奖，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老奶奶继续说道：“读书也好，从小就聪明！”


    “心地更是善良，没得说！”


    苏晴的嘴角，礼貌性地微微扬起。


    柳清月也安静地听着，手里还无意识地摩挲着草编小狗。


    老奶奶话锋一转，声音中带着神秘和炫耀。


    “而且啊，林娃子还经常给我们这些老头老婆子钱呢！”


    苏晴脸上的礼貌笑容，瞬间凝固，她夹菜的动作，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柳清月握着草编小狗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也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老奶奶依旧沉浸在对林风的赞扬中，越说越起劲。


    “你们是不知道，他隔三差五就给我们塞点零花。”


    “说是让我们买点好吃的，别亏待自己。”


    “这孩子，心善啊！”


    老奶奶说到这里，目光又转向了苏晴和柳清月。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现在啊，林娃子出息了！”


    “找女朋友，都是一下找两个！”


    老奶奶乐呵呵地，伸出两根手指，分别点了点苏晴和柳清月。


    “一个比一个漂亮！”


    苏晴：“……”


    柳清月：“……”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


    摄像机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两女脸上瞬间的错愕。


    林风依旧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只是嘴角有点微微扬起。


    老奶奶还在继续。


    “还有这么多朋友，大老远来看他！”


    她指了指周围扛着摄像机的团队成员。


    “我们林娃子，就是有本事！”


    “咳！”


    一声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咳嗽声，打断了老奶奶的滔滔不绝。


    是六爷爷。


    六爷爷的脸沉了下来，筷子也重重地放在了碗边。


    他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瞪着说话的老奶奶。


    老奶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六爷爷。


    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老奶奶的眼神慌乱起来，她看看六爷爷，又看看苏晴和柳清月。


    两女脸上的表情，让她心头一跳。


    “哎呀！”


    老奶奶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


    “看我这张破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连忙拿起公筷，手忙脚乱地给苏晴夹菜。


    “苏警官，吃菜，吃菜！别听我老婆子瞎咧咧！”


    她的手有些抖，一块豆腐夹了几次才夹进苏晴碗里。


    然后又转向柳清月。


    “柳记者，你也多吃点！这个鱼好吃，没刺儿！”


    她给柳清月夹了一大块鱼肉，差点堆出碗边。


    老奶奶脸上挤出笑容，连声嚷嚷道：


    “老年人嘛，上了年纪，就爱东拉西扯，不会说话！”


    “说错了话，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大家别介意，别介意，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干涩，眼神飘忽。


    她低下头，拿起筷子，胡乱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真是老糊涂了……瞎说……”


    桌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无比尴尬。


    其他几个同桌的村民，也都讪讪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碟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


    苏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目光却像是不经意般，扫过林风。


    林风依然在安静地吃饭，他吃得很认真，很专注。


    苏晴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苏晴，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思索。


    “经常给大家钱……”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


    一个在校高中生。


    哪里来的钱，经常给村里的老人？


    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所谓的因一些事必须注射，是否也与此有关？


    贩毒？器官买卖？


    那些都是来钱极快的黑色产业链。


    难道……


    苏晴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柳清月同样沉默着。


    她低头看着碗里几乎要满出来的鱼肉，却没有丝毫食欲。


    她手中的草编小狗，被她捏得有些变形。


    记者的直觉告诉她，老奶奶无意中透露的信息，至关重要。


    林风的经济来源，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她抬起眼，看向林风。


    少年依旧是清秀平静的模样。


    但此刻在他身上，柳清月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柳与苏晴对视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与此同时。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沉寂之后……瞬间炸裂开来。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林风……经常给村里老人钱？！】


    【不是吧？！一个高中生啊！他哪来的钱？！】


    【而且老奶奶说的是经常！隔三差五！】


    【细思极恐啊！这小子身上绝对有大问题！】


    【这老奶奶是神助攻啊！一句话把林风的老底给掀了！】


    而饭桌上。


    苏晴和柳清月依旧沉默着，各自思索。


    六爷爷面色铁青，还时不时瞪一眼闯了祸的老奶奶。


    老奶奶则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缩进自己的衣服里。


    林风，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吃着他的饭。


    他甚至还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平静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