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爷和几个村民，也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慢慢缓过劲来。


    他们看着林风，眼神里除了敬畏，还带着一丝......恐惧。


    “小......小风......你这手艺......”


    六爷爷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变调。


    林风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案板和地上的肉块。


    “以前学过一点。”


    他语气平淡，像是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学过一点？


    苏晴和柳清月心中同时冷笑。


    这点皮毛，能把一头猪在五分钟内拆成零件？


    林风说完，弯腰，从旁边水桶里舀了一瓢清水。


    开始冲洗手上的血污。


    苏晴看着他洗手的动作。


    那双手，修长，骨节分明。


    很难想象，就是这双手，刚才以雷霆万钧之势，完成了一切。


    柳清月则注意到，林风在冲洗完手之后，又仔细地擦拭了刮骨刀。


    然后，将它们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融入骨髓的习惯。


    直播间的观众，似乎也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微妙变化。


    【苏警官和柳记者怎么不说话了？】


    【她们是不是也被吓傻了？】


    【快问啊！这么好的机会！】


    【我感觉她们好像在顾忌什么......】


    【这节目不是说要零距离追踪吗？现在林风都表现成这样了，还不深入挖掘一下？】


    苏晴没静静地看着林风。


    林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三碗粥上。


    他之前煮的粥。


    已经放了有一会儿了。


    林风走了过去，端起其中一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苏晴和柳清月再次皱眉的动作。


    他自己先尝了一口。


    不多时。


    六爷爷和几位村民，已经吆喝着上前。


    “小风，这肉，这下水，我们先弄回去拾掇拾掇！”


    六爷爷嗓门洪亮，打破方才诡异的沉寂。


    几人七手八脚，将案板上分割好的猪肉，一一归拢。


    六爷爷将最后一块肉搬上板车，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笑呵呵地看向苏晴和柳清月，还有她们身后的摄像团队。


    “苏警官，柳记者，各位摄像师傅！”


    “中午可别走了！尝尝我们村里的杀猪菜！”


    “小风的手艺，加上我们村里的大铁锅，保管香！”


    六爷爷热情洋溢。


    苏晴勉强牵动嘴角，露出微笑。


    “好啊，六爷爷。”


    “我们可就有口福了。”


    她答应下来，声音却有些干涩。


    目光，再次投向不远处的林风。


    林风，此刻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已经走到了水盆边。


    杀猪时戴着的胶皮手套，被他利落地褪下，扔在一旁。


    舀起清水，细致地冲洗着双手。


    片刻后，他突然直起身。


    目光正好落在了苏晴和柳清月的身上。


    林风的脸上，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


    “日头大了。”


    他开口，声音平静。


    “那边有柳树，凉快些。”


    他抬手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棵老柳树。


    苏晴和柳清月对视一眼。


    两人带着身后的摄像师，默默地走向阴凉。


    村民们已经将猪肉等物收拾妥当，推着板车，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和林风......以及，三碗已经微凉的粥。


    走到柳荫下，暑气顿时消散不少。


    林风已经站在那里，背倚着粗糙的柳树干。


    不等苏晴或柳清月开口。


    林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转向柳清月。


    “柳记者。”


    柳清月身体突然一僵。


    “你是不是很好奇？”


    林风问。


    柳清月呼吸一滞。


    她没想到，林风会如此直接地，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好奇什么？


    好奇他为什么杀猪这么快？


    还是好奇他一个高中生，怎会有如此骇人的手艺？


    她的职业本能，催促她立刻追问。


    但林风平静的眼神，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她沉默了几秒。


    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风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些。


    “我以前，”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述一件平常的往事。


    “对生物组织，特别感兴趣。”


    生物组织？


    苏晴的瞳孔，猛地一缩。


    柳清月也蹙了蹙眉。


    这个词，从一个高中生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冰冷。


    林风似乎没有察觉她们的异样。


    他继续说道：


    “村里以前，逢年过节，或是谁家有喜事，都会杀猪。”


    “我喜欢看。”


    “后来有一次......”


    林风的声音，微微顿了顿。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苏晴，柳清月，以及她们身后几个屏息凝神的摄像师。


    清秀的脸颊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苏晴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光。


    “村里的一位老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下手也没那么利索了。”


    “那天，他正准备杀猪。”


    “我看着，就跟他说，让我也试试。”


    林风的语气平淡继续说道。


    试试？


    苏晴的心，又是一紧。


    一个少年，主动请缨，去尝试......杀一头几百斤的活猪？


    柳清月都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


    “老人大概是觉得我异想天开。”


    林风轻笑了一声。


    “不过，看我坚持，也就同意了。”


    “他把刀递给我，告诉我一些要点。”


    “然后......”


    林风再次停顿。


    这一次，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但苏晴和柳清月，却从这个笑容里，读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林风的目光，再次望向众人。


    “我发现......”


    “对于这种活“我还是......挺有天赋的。”


    天赋。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轻飘飘地吐出。


    她们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滞了。


    柳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直播间的弹幕，在林风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再次爆炸。


    【天赋？？？】


    【我他妈......我头皮发麻了！】


    【这种事情......能用天赋来形容吗？！】


    【这根本不是天赋，这是......这是......】


    【苏警官！柳记者！他这是在挑衅吗？！】


    苏晴也说不出话。


    林风的解释，像是一把钥匙，解开了一些疑惑。


    却又引出了更多的，更深的恐惧。


    对生物组织感兴趣？


    所以，就能在五分钟内，将一头活猪完美分解？


    柳清月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冰凉。


    她看着林风。


    她忽然想起，昨天周厅长在会议上说过的话。


    “林风这个人，极度危险，也极度聪明。”


    现在，她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他不仅聪明，他还......坦然......坦然地承认自己的天赋。


    坦然地在全国直播的镜头前，揭开自己令人不安的一角。


    苏晴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风。


    她试图从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中，找到一点破绽。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依旧站在原地，平静，从容。


    一阵无力感，涌上苏晴的心头。


    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林风......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心中不断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