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趿拉着拖鞋，鞋后跟与地板碰撞出拖沓的声响，边走边挠着后颈，睡衣的纽扣歪歪扭扭地扣着。


    打开门，熟悉的壮汉像座铁塔似的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递来一串泛着冷光的钥匙，还有一张边角微微卷起的纸条。


    “理发店的钥匙和地址。”


    壮汉声如闷雷，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林澈捏着钥匙和纸条，指尖摩挲着金属的棱角，眉毛高高挑起，眼睛瞪得溜圆。


    “好家伙。”


    “你们真是够财大气粗的。”


    “说准备装备，竟然准备了一个理发店？”


    林澈洗漱完毕，穿戴好直播装备。


    拿起手机时，拇指重重按下开播键。


    随即笑容满面地对着镜头挥手。


    “兄弟们，你们好吗？”


    然后林澈就发现直播间弹幕，满屏密密麻麻的“奠”字刷得飞快。


    “这是怎么了？”


    “谁出事了？”


    直播间弹幕解释道。


    “一只大橘狗昨天因为剪辑视频不顺利，喝了点酒在直播间耍酒疯了。”


    “他现在的醉酒语录已经被人剪辑成鬼畜视频，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据说热度都盖过了哥哥，小黑子们老生气了。”


    下面还有一条链接。


    一段节奏感强烈的鬼畜视频自动播放，醉酒状态的一只大橘狗嘶吼混着《起风了》的旋律，魔性的剪辑让林澈忍不住嘴角抽搐。


    只能说人才还是太多了。


    还没等林澈从震惊中缓过神，新的弹幕又涌了上来。


    “主播，今天是什么职业？”


    林澈从裤兜里掏出钥匙。


    将钥匙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对着镜头挑眉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今天咱是理发师。”


    “主播间的兄弟们有要剪发的吗？”


    “可以来找我，给兄弟们打五折。”


    直播间的弹幕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短暂的空白后，满屏的文字汹涌而出。


    “主播，我们和你心连心，你竟然要对我们的头发动手？”


    “没有一个人能笑着走出理发店！没有人！”


    “啊啊啊，昨天刚剪完头发的我感觉周围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对了。”


    “有没有不怕死的哥们去试一试主播的技术？”


    “这可是社死啊，谁能挡得住？”


    ......


    林澈看着不断刷新的调侃弹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获得了职业可是有相关的职业经验。


    虽说比不上一些资深的理发师，但也比市面上的大多数理发师厉害得多。


    突然挺直腰板，眼神变得锐利，指尖重重敲了敲桌面。


    “既然你们都不信，那我只要给你们展示一下了。”


    “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摊牌了，不装了。”


    “我就是地府最强理发师。”


    弹幕瞬间爆炸。


    “OHHHHHH！”


    “好牛逼的身份！”


    “有二舅这层关系，谁能抢得过你啊。”


    “哈哈哈哈！”


    林澈说完也不管弹幕，利落地抓起放在一旁的鸭舌帽扣在头上。


    走出屋子时，清晨的风掀起他卫衣的衣角，跨上小电驴。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林澈拐过三条街道，终于在城西的老巷子里找到了理发店。


    褪色的塑料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二舅理发店”五个大字有些许褪色，其中“舅”字的最后一笔还缺了个角。


    林澈仰头盯着招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这一定是系统的恶趣味。


    满屏的弹幕像是炸开了锅，各色“哈哈哈”的文字以不同字号和颜色疯狂跳动，有的还搭配着笑出眼泪的表情包。


    “卧槽！二舅理发店！是我理解的那个二舅吗？”


    “主播，你确实不装了，真打算把我们都带走了。”


    “看到这个名字，竟然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气。”


    “靠靠靠！别说了。”


    林澈将电动车停在斑驳的水泥路边，这时，隔壁宠物医院的玻璃门“叮铃”一声滑开。


    走出来一位体型壮硕的胖子。


    那人足有二百多斤，白色的 T恤被撑得紧绷，脸上的肉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模样憨态可掬。


    胖子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过来，说话时脸颊的肉跟着抖动。


    “小兄弟，这家店盘给你了？”


    “今后咱们可就是邻居了。”


    林澈笑着伸出手。


    “我叫林澈，哥，你怎么称呼？”


    胖子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也伸手握住林澈。


    “叫我胖子就行。”


    “没比你大多少。”


    林澈点点头，清脆地喊了声：“胖哥。”


    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猫叫突然刺破空气。


    胖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眼神变得焦急。


    “兄弟，我突然有点事，等会去找你聊天啊。”


    转身时，肥大的裤腿带起一阵风，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店里，玻璃门再次“叮铃”作响。


    林澈望着胖子匆忙的背影，随后掏出钥匙。


    推开理发店的门，一股淡淡的洗发水混合着木质家具的味道扑面而来。


    店内空间不大，约莫十个平方，摆放着两张理发椅和一个陈旧的镜子柜，推子、剪刀等工具整齐地码收在木质的柜子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背着沉重书包的男学生探进头来。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校服袖口沾着墨迹，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您这里开门了吗？”


    林澈瞬间换上灿烂的笑脸，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热情地招呼道。


    “开门了。”


    “来来来，兄弟。”


    伸手轻轻拍了拍理发椅的靠背，又指了指男学生垂在眉间的刘海。


    “你这头发太长了，也该剪头了。”


    男学生有些拘谨地坐下，林澈半弯着腰，从抽屉里取出理发工具。


    剪刀和梳子在手间灵活翻转，手腕猛地一抖，一道银色的刀花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剪个短发？”林澈歪着头询问。


    男学生咽了咽口水，紧张又期待地点点头。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小伙子，我已经预料到他的悲剧了。”


    “想到等会他看着自己仿佛被鸡叼过的头发，又一个伤心的少年。”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你们也太损了，万一主播给他剃个秃头呢？岂不是没有发型的担忧了。”


    “哈哈哈，你这家伙才是真的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