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夜间，微凉。


    亥时刚过，客栈外二更锣鼓响起，各家灯火渐熄。


    陈升穿了件单薄上衣，独自立在院中，挥舞着拳脚，呼喝作响。


    汗珠滚落，拳风阵阵，他每一次攻击，都像是猛虎下山般，煞气逼人。


    “喝！”


    随着一记鞭腿甩出，连贯无比的破空声陡然传来，气血奔涌而来，凭升出一股凶猛大力。


    “成了！”


    陈升停下身形，长吸口气，从肩膀上取过手帕，擦拭着汗水。


    这几日，他没日没夜的辛苦练功，终于适应了这副武者的体魄。


    “林县尉那本册子上，有过标注，内炼一层，就是靠着那口纯粹真气，将身体内外，全部洗刷一遍，宛如脱胎换骨。”


    “只是，我借助面板，已经将筋骨，腿脚等诸多部位，推衍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恐怕，目前我的实力，远超同境的一层武夫，遥遥领先！”


    陈升神色惊喜，看了眼天色后，当即收起棉衣，大步走进堂屋，招呼着小二，给自己置办一桌饭菜。


    看店的小二，应了一句后，急忙朝着后院跑去。


    不多时，酒肉上起，陈升大快朵颐。


    从酥脆多汁的烤鸡，板鸭，到鲜味肥美的烧鱼，春笋炖肉，再到主食的阳春面和鸭血粉丝汤。


    陈升足足吃了五六人的饭食，这才填饱了肚子，平息了练功带来的饥饿感。


    他很清楚，踏入武道一途，首先要将气血养足。


    只有根基牢固，才能由浅入深，滋补全身的筋肉，熬炼出一身的气力。


    说白了，就是顿顿要吃饱，营养足够了，才能供得上人体的消耗。


    酒足饭饱后，陈升让小二将账记在本子上，起身转回客房，准备歇息。


    这几日，他的作息极其规律，早睡早起，坚持习武，养足了精神和气力。


    这样做，自然是希冀着月末的试炼中，拿得一个好名次。


    朝廷颁布御令，各郡县官衙，每月举行一次演武试炼，旨在提高各级将领官吏的军事素质。


    而作为奖励，每次试炼的头筹，将会获得一枚扩充经脉，增强体魄的气血丹。


    这等好物，陈升每日摩拳擦掌，势在必得。


    ……


    时间飞快，转眼已经月末。


    清晨，陈升简单洗漱，用过了饭食，朝着演武堂而去。    演武堂位于外城东侧，和衙门官邸，仅相隔一条街。


    大门口左右两侧摆着等人高的石雕狮子，朱红大门，闪亮铜钉，充满了威严。


    陈升跨过门槛，向里面投去视线，只见黄泥压就，砖土夯实的练武场，足足有几十丈宽。


    两侧摆有武器架，刀枪剑戟，各类兵刃，一应俱全。


    十几个身穿短打的精壮男子，捉对比武，呼呼喝喝，声若惊雷。


    端的是好一派威武景象。


    “你是何人，所来何事？”


    门前，有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手捧纸笔，拦住了去路，开口询问。


    陈升急忙递出腰牌，恭敬答道：“我是衙门所辖的谍子，听闻演武堂月末有试炼，特来斗胆请教。”


    “原来同我一样，是个不入流的贱吏。”


    那人闻言，瞥了眼陈升，而后不住的摇头。


    “年轻人，听我句劝，死了这条心思吧！”


    “里面参加试炼的，全都是吃皇粮的捕快、衙差，个个地位超然，背景深厚。”


    “这帮人手头富裕，经常锤炼筋骨，打磨体魄，几乎都是一层武夫，更有甚至，隐藏着几个三四层武夫，也说不准啊！”


    “你一个入不敷出，修炼都困难的谍子，可莫要在这里逞强啊！”


    “大伯好言相告，我实属感激。”


    陈升闻言，腰杆挺得笔直，抱拳行礼道。


    “可小子来都来了，还是想去试上一试！”


    演武场规定，不分贵贱，人人皆可入内。


    老者摸着胡须，看对方来意坚决，无奈的摇摇头。


    “罢了，你执意入内，我也阻拦不住。”


    “陈升是吧，过来这边，说一下祖籍何处，现居何职……。”


    南华县内，人口众多，每年都有一两个热血上头的愣头青。


    初时，豪气干云，志向高远。


    等到入内，被丹药喂出的捕头衙差们，在练武场上折断手脚，乃至丟掉性命，方才后悔。


    这些人，只凭一腔热血，没有几分真本事，迟早要狠狠碰壁。


    陈升写完册子，拿回腰牌，大步走入其中，朝着练武场走去。


    练武场旁，早有无数身影。


    他们穿着劲装，气血浑厚，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一个小小谍子，怎么敢来这种地方？”    早有人眼尖，瞥见了陈升的腰牌，忍不住蹙眉出声。


    “是啊，没点真本事，来此做甚！”


    “贱吏出身，也配和我等吃官粮的竞争？”


    种种嘲讽入耳，陈升只做不知，神色平静的立在原处，静等着试炼的开始。


    “踏踏踏！”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的教头踏步而来，现场瞬间安静无声。


    教头来至此处，扫了眼人群，瞥见棉衣打扮的陈升后，怔了一怔，方才回神开口。


    “诸位，此番试炼，规矩想必大家都清楚，举起石盘，称量气力。”


    教头说着，身形一侧，露出了五个青色的厚重石盘。


    “这五个石盘，初始便有百斤沉，从左往右，重量依次递增。”


    “谁举起的石盘最重，谁便是此处试炼的头筹，奖励气血丹一枚！”


    听闻奖励，众人眼神炽热，就连呼吸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教头目光锐利，高声喝问。


    “谁先来？”


    “我！蔡坤！”


    “愿意一试！”


    人群中，有个留着中分的青年，率先出列，抱拳行礼后，朝着石盘而去。


    “喝！”


    只见此人，弯下腰身，握住石盘，陡然发力，石盘开始微微晃动。


    他气血上涌，脸色瞬间红润。


    终于，蔡坤抱起石盘，在空地上走了几步，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砰！”


    最后，石盘落地，他气力不济，大口喘着粗气，退到了一侧。


    “百斤之力，称得上勇武了！”


    教头看完，称赞一声，颇为满意对方的气力。


    “还有谁，愿意一试！”


    “我来！”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有个魁梧大汉，径直撞开人群，走到了教头面前。


    此人脸黑如墨，身形高大，好似一尊铁塔般，耸立在练武场上。    “吴峰！”


    “他怎么也来了？！”


    “凭他三炼武夫的实力，试炼的头筹非他莫属啊！”


    话语间，吴峰已经上前，径直走过前几个石盘，来到第四个的位置。


    魁梧大汉瞬间发力，两条胳膊筋肉膨胀，根根大筋狰狞凸起，浑厚的气血感铺面而来。


    他闷哼一声，抱住足有四百斤的石磨，真气流动，蓦然举过了头顶！


    “这……这可是四百斤的重物！”


    “演武堂近十年，无人能抬起的巨物，竟然被他举过了头顶！”


    “这还怎么比？”


    “罢了罢了，依我看，这次试炼的头筹定然是吴峰了！”


    咚！


    一声震响！


    石盘砸落原地，溅起尘土无数。


    “诸位，还有谁想来试一试！”


    吴峰眼神睥睨，望着身前的众人，瓮声瓮气的开口。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


    一时间，场上气氛异常安静。


    “既然如此，那气血丹，俺可就要……。”


    “且慢！我愿上前一试！”


    忽然，一道声音传出，气血之盛竟是丝毫不弱于吴峰！


    众人惊疑不定，回头看去。


    赫然是那名谍子，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