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停妹小脸瞬间涨红，黑瘦黑瘦的手局促的在胸前摆动，结结巴巴：“不不，我……我没……”


    晖晖：“你不想要啊！是我听错了吗？”


    钱停妹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一样，只能发出细小的音节：“我……”


    “你什么呀！”三娃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啊？扭扭捏捏的像我们欺负你一样。”


    “三娃！”赵桂香喝止三娃。


    钱停妹眼圈发红，更加说不出话。


    旁边围着篱笆的小孩都笑话她。


    “我妈妈说，不要脸才会问别人要吃的呢！”


    “好香啊，好想吃，但是我不要，我是好孩子。”


    “我也让我妈妈给我做！就是蘑菇嘛！山上都有！这也要，好没见识！”


    钱停妹留在原地抠手指，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频频往外看，但脚步一动不动。


    姜栀觉得奇怪。


    一般小孩被这么说，早就恼羞成怒跑走了。


    姜栀走过去，挥手让看热闹的小孩都回家。


    才蹲下问钱停妹：“停妹，不要理他们，你跟阿姨说，烤蘑菇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钱停妹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姜阿姨，给我一串好不好？”


    姜栀给贺时钺使了个眼色。


    贺时钺去厨房拿一个盘子，不光蘑菇，各种各样的蔬菜都放了一些，走到姜栀身边。


    姜栀却没直接给钱停妹，而是问：“真的是你自己吗？”


    “姜阿姨，是我嘴馋。”钱停妹抽着鼻子说。


    姜栀不信。


    刘招娣跟钱团长都爱面子，两个人不会教出来这种问人家要东西吃的孩子。


    他们家确实是重男轻女，对女儿很一般。


    但对女儿的教育还是上心的。


    “真的吗？说谎的小朋友会没有弟弟哦！”姜栀语调严肃了一些。


    跟这样的小孩，说什么都比不上没弟弟的威力。


    钱停妹豁然抬头，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姜栀一本正经吓唬人：“弟弟一看，哎呀，我的姐姐是个撒谎鬼，这个家里的爸爸妈妈肯定也不好，我才不要来他们家呢！”


    “不要！”钱停妹吓坏了，“我不是撒谎鬼。”


    姜栀重新问：“是你自己想吃的吗？”


    钱停妹犹豫了一下，趴在姜栀耳边说：“不是我。”


    “是我姑姑。”


    “我姑姑说，如果我不给她弄好吃的，就要打电话让我奶奶来随军。”


    “奶奶会打小孩，我害怕。”


    肩膀上的重量，还没有刚过完五岁生日的琪琪重。


    姜栀捏了捏她黑瘦的小脸，脸上只有一层肉皮。


    即便不喜欢她跟琪琪说那种话，姜栀也没办法做到跟小孩置气。


    “你是诚实的孩子。”


    姜栀把盘子递给钱停妹。


    “拿回家吧。”


    “下次你姑姑再要东西，你就悄悄跟阿姨说，不让其他人知道。”


    钱停妹抹了一把脸，小脸跟个小花猫一样，端着盘子跑了。


    姜栀站起来，看几个人都看她。


    她把钱多多威胁钱停妹的事情说了下。


    余师长蹙着眉头：“这个老钱，平时工作挺好，怎么一到家里就糊里糊涂？”


    程政委：“家事，我们管不了，钱团长没过分。”


    没虐待孩子，几个孩子都上学，就是家庭负担重，吃穿用差一点。


    余师长叹气：“也是，谁都想要个男娃。”


    “我不想。”


    “我可没。”


    “才不是。”


    贺时钺、杜正宇、吴庆丰异口同声。


    在场一共五个男同志，余师长感觉到了同性的背叛，目光锁定唯一有可能的同盟张志强身上。


    “别看我啊！”张志强挠头，“我有心无力，我不行了啊！”


    肖美娟拍他一下：“哼！你好意思说，你之前没逼着我生个男孩？”


    张志强拉着肖美娟的手：“那我现在也想要，不是没法要吗？”


    肖美娟气恼拽出手：“你看着吧，你妈迟早让你过继你侄子。”


    “这男人怎么能没个儿子。”余师长觉得不能理解。


    像张志强这种情况就算了。


    他一一点明异口同声的几个：“小贺，你都没孩子，你不想要一个儿子？”


    贺时钺冷漠脸：“我有两个孩子。”


    晖晖琪琪一左一右，瞪着大眼睛看余师长。


    琪琪叉腰质问：“余伯伯，我们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余师长摸摸鼻子，转战下一个人：“小杜，你跟小程年纪都不大，可以再要一个。”


    “小老虎姓程，你要一个跟你姓，多好？”


    杜正宇如临大敌：“那我可不要！我软饭还没吃够呢！还来个臭小子分资源？想得美！”


    他坐到程政委身边，一副小男人的姿态。


    “我们老程是要干大事的人，生孩子多耽误她给国家出力啊！”


    余师长觉得辣眼睛。


    问最后一个吴庆丰：“你们新婚小两口，总要生个儿子吧？”


    李秀妮笑容幸福：“我们婚前就商量好了，不要崽，男女都不要。”


    杜正宇在旁边悠悠：“生男生女一样好，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儿子是暖和大外套。”


    “男孩女孩一样强，长大都能当栋梁。”


    “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少生孩子多存钱，日子越过越蜜甜。”


    姜栀忍不住鼓起掌：“至理名言啊！”


    肖美娟跟李秀妮立马跟上：“杜同志，真知灼见啊！”


    连赵桂香都说：“可不是，要不是生这仨臭小子，我也不至于天天窝家里伺候他们。”


    几个女同志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余师长迷茫的看了一圈。


    吴庆丰捏着一串韭菜慢条斯理吃着：“我不生，别看我。”


    张志强：“我生不了，别问我。”


    余师长灼灼的目光落在贺时钺身上：“小贺，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再要了。”


    贺时钺一愣，不免想到乔安安孕吐的样子。


    他在院子里见过几次，吐得昏天黑地，脸色特别差。


    他不敢想象栀栀也这样该怎么办。


    他感情不丰富，有没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不重要。


    生一个跟他一样，跟家里关系奇差无比的也是添堵。


    “我听栀栀的。”


    “她想要，我们就生。”


    余师长非要问一个清楚：“那要是她就是不想要呢？”


    这话刚好在几个女同志说话的间隙。


    姜栀也好奇地看着贺时钺。


    贺时钺笑了笑，冷硬的线条化开入水的温柔：“那我们有晖晖琪琪，就够了。”


    撞入那双幽深的瞳仁，深邃而可靠。


    姜栀感觉到心间有一圈圈涟漪荡开，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震颤不已。


    他们从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姜栀也是第一次知道，如果她不愿意生孩子，贺时钺就能不要。


    像是嵌入一个锚点，贺时钺曾经对她的好如一个个波澜涌出，灵魂都在轰鸣。


    轰鸣着想要冲过去。


    拥抱他，亲吻他的鼻尖唇角。


    “贺时钺……”


    姜栀声音微微发颤。


    鼓囊囊的情感卡在胸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突然，她一拍脑门：“啊啊啊！出事了！”


    众人异口同声：“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