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秃顶男询问，“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贺时钺抿了抿唇：“栀栀，你可以考虑。”


    工作不错，栀栀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做衣服。


    他并不想束缚栀栀的自由。


    如果栀栀愿意，他支持栀栀追求自己的梦想。


    姜栀看了他一眼：“我考虑一下。”


    她拉着贺时钺往旁边走了走。


    “你觉得，他可信吗？”


    “他应该没说谎。”贺时钺不认识他，但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他安抚媳妇：“如果要上班，肯定是去服装厂，他没法骗人。”


    姜栀笑了下：“那倒是。”


    她眉头皱着，陷入沉思。


    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贺时钺牵着晖晖琪琪等待着。


    琪琪仰头：“爸爸，我们不给妈妈意见吗？”


    贺时钺骨节分明的手指竖在唇前：“我们不要给妈妈压力，让妈妈自己决定。”


    贺时钺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姜栀还是听见了。


    她笑出来，心里暖洋洋：“我想好了，我不准备来这里工作。”


    贺时钺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问：“为什么？”


    姜栀掰着手指给他数：“首先，上班要每天都来，我住在岛上，很不方便。”


    “其次，爱好变成工作，到时候就会一直要求我设计衣服，还要戴着镣铐跳舞，我的才华都要被磨没了。”


    “这最后嘛……”


    姜栀冲他扬起笑脸：“当然是想偷懒啦！”


    后面两个理由，贺时钺并不相信。


    他抿抿唇：“厂内有宿舍，我也可以拜托琼市军区的战友帮忙租房子，你每周都可以回去。”


    “我要是休假，就带晖晖琪琪过来看你。”


    姜栀挑眉：“你想跟我分开啊？”


    贺时钺心口揪着疼，却神态自若：“不是分开，是更好的追求理想。”


    姜栀踢了他一下：“那你问过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贺时钺斩钉截铁：“做衣服。”


    姜栀气笑了：“贺时钺！”


    当媳妇叫大名的时候，就代表生气。


    贺时钺能感受到姜栀的不悦，抿抿唇：“栀栀，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们牺牲。”


    姜栀有火都发不出来，所有的火气好像被温暖的大手一点点按灭。


    那双手，不怕被灼伤，慢慢抚平她的情绪。


    姜栀一下还有点说不出话来。


    全心全意想让她开心快乐的人，以前有外公外婆，现在就是贺时钺。


    他们只希望她不受任何束缚，开开心心。


    她控制不住，上前拥抱了一下贺时钺：“我知道。”


    贺时钺僵硬了一瞬，拍拍她的背：“栀栀，在外面。”


    姜栀也知道在外头不能亲热。


    她后退一步，笑中带泪：“我没因为你们拒绝，放心吧。”


    贺时钺拇指摩挲她眼角，泪珠在指尖挥发：“你好好考虑，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很支持你。”


    晖晖举手：“我也支持。”


    琪琪大声：“我最最最支持！”


    姜栀破涕为笑，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向服装厂长。


    “厂长，你如果只是需要新花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秃顶男：“啊？”


    他大惊：“你不要编制啊！”


    现在城市青年没工作的都面临下乡，一个工作都炒到五百，还有价无市。


    这个人竟然能拒绝！


    他觉得不可思议。


    姜栀笑了笑：“我住在屿州岛，不太方便。”


    “哦，你是军属。”秃顶男倒是恍然大悟。


    尤其看旁边压迫感十足的贺时钺，身板挺拔，确实是军人同志。


    这他就理解了。


    军属随军都是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屿州岛每天来回就两趟船，实在是不方便。


    “那你说怎么合作？买卖吗？”秃顶男又叹口气，“我得再想想。”


    “不买卖。”


    姜栀在考虑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倒是想到一个模式，不知道厂长能不能同意。


    “你把我当临时工，需要的时候给我钱票我来工作，平时不需要给我工资，我也不坐班，怎么样？”


    秃顶男挠挠头：“这能行吗？”


    姜栀笑了：“总比一个编制好申请吧？”


    秃顶男愣了下：“倒也是。”


    他想了想，当即往外走：“同志，我需要回去开会商量一下，你下午到服装厂找我。我姓杨，我会和门卫交代好，直接带你来我办公室。”


    姜栀点头：“好。”


    杨厂长拉着小女孩往外走。


    小女孩沮丧：“爸爸，我们不看大老虎了吗？”


    杨厂长求贤若渴：“下周爸爸再带你来。”


    等他们走后，贺时钺控制不住，揉了揉姜栀的头：“栀栀，你真聪明。”


    姜栀拍开他的手：“少来，我不出岛工作，你是不是也挺开心？”


    贺时钺笑而不语。


    琪琪当个小喇叭：“妈妈，你考虑的时候爸爸可紧张啦！都捏疼我了！”


    贺时钺忙查看她的小手。


    琪琪哈哈笑：“爸爸，这是夸张啦！你看，你承认了吧？”


    晖晖也在旁边，笑的像个偷灯油的小老鼠。


    贺时钺太阳穴突突地跳，咬牙切齿：“谁再笑我，我就不带谁看大老虎。”


    晖晖拉住姜栀：“妈妈带我们去。”


    琪琪做了个鬼脸：“爸爸听妈妈的，妈妈会保护我们的。”


    姜栀看贺时钺骤然黑下来的脸，护犊子：“怎么办呀！妈妈也不想带欺负爸爸的小朋友去玩呢！”


    晖晖琪琪立马一左一右抱住贺时钺的腿。


    琪琪摇晃着：“爸爸爸爸，原谅我吧，你是琪琪最好最好的爸爸~”


    贺时钺再也绷不住，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抱起来。


    “走咯！”


    一家四口在动物园开开心心玩了一上午。


    又去国营饭店吃了饭，才一块往服装厂去。


    杨厂长已经开过会，大家都同意接受姜栀的合作方式。


    毕竟，临时工随时可以辞退，正式的就要养一辈子，他们谁也不愿意多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姜栀的工资也敲定下来。


    他们采取了按件计费的模式，画一张给二十，再补贴票据若干。


    普通的临时工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八块五，姜栀本身也不缺钱，对补贴的票据更感兴趣。


    两人很快谈妥。


    杨厂长要这四件衣服的设计图，并且希望姜栀能给出五款和江城款式类似的服装样式。


    “没问题。”


    姜栀对江城的服装变迁都如数家珍，自然手到擒来。


    约定好一周后交稿，一家四口就返回了屿州岛。


    刚到家属院，就听见盛大娘的骂声。


    “你个绝户头就是嫉妒我儿媳妇能生儿子！你甭说什么不知情不了解，我儿媳妇就是吃了你给的东西才不舒坦拉肚子，赔钱！你必须赔钱！”


    姜栀挤开人群走上前，发现是盛大娘骂的是刘招娣。


    她问赵桂香：“嫂子，这是怎么了？”


    赵桂香一言难尽：“招娣就是倒霉，乔安安拿了肉票给她，拜托招娣给她买肉，还帮她做熟，别告诉她婆婆，招娣看她可怜给她整了，结果她吃完就拉肚子。”


    “盛大娘在这骂一下午了，招娣班都没上成。”


    姜栀猜测，乔安安是为了省钱才拜托刘招娣。


    她问：“乔安安呢？”


    赵桂香脸色复杂：“还在厕所呢！要不然，盛大娘也不能骂的这么凶。”


    话音刚落，就听盛大娘又骂起来。


    “你说说，要不是你存心害我儿媳妇，你咋那么好心给她吃肉？”


    刘招娣恼道：“是她拿着肉票托我帮忙的！你少血口喷人！”


    姜栀蹙了蹙眉，想站出来支持刘招娣，告诉盛大娘肉票是她给的。


    但盛大娘直接窜进家，把乔安安拽了出来：“安安你说，你私藏了钱吗？”


    乔安安咬着唇，泫然欲泣：“没有，我没有。”


    “是刘嫂子给我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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