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一都看愣了，跟着李红梅坐下，才发现以她们为中心，周围几桌都没人。


    顾念一接过李红梅手里刚洗的筷子，啧啧摇头，


    “姐，你这怎么整得跟孤家寡人一样？”


    李红梅毫不在意的说：


    “我不经常来食堂吃饭，有一次来食堂还把一个姑娘给骂哭了，那之后她们都绕着我走。”


    顾念一动了动嘴皮子想安慰两句，李红梅往嘴里塞了一小口米饭，慢慢的咀嚼着，


    “我不需要安慰，我是整个绵市唯一一个女厂长，我不需要亲民，让她们觉得我冷血严厉反而是好事。”


    顾念一点点头，既然李红梅有自己的考量，那她就不用操心了。


    食堂的饭很不错，一个辣椒炒肉，一个炒白菜，白米饭和白面馒头都有，放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上等了，顾念一又转头看了看大河沿村的几个村民，无一例外都胖了。


    李红梅瞥她一眼，


    “放心，你把人交给我，我当然要照顾好。”


    “刚跟你打招呼的那个姐，泼辣又能干，虽然年纪有点大，但我准备破格提升她为班长。”


    “顺带也敲打一些那些等着退休混日子的大姐们。”


    顾念一眼睛一亮，马屁说来就来，


    “李厂长真是慧眼识珠，有的是想法和手段。”


    李红梅撩撩眼皮，一脸无语，


    “也不知道大河沿村的人是不是救过你的命，平白让你对她们这么好。”


    顾念一笑了笑，这可能是一种雏鸟情节吧，大和沿村是她来到这个年代第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她打心底希望住在大河沿村的每个人都过得好。


    “既然宋忠国已经签字了，那明天我就找施工队去村里，你不在的话让你们村长看着安排。”


    顾念一点头应下。


    吃过饭，职工有半个小时的休息。


    车间空荡荡的，李红梅拿上秀禾服的图纸，从柜子的最上面翻出一块金丝绒的红布，打开缝纫机开始做秀禾服。


    顾念一震惊的看着，李红梅手上的布像是有生命了一般，在她的手里翻飞，配合着脚上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


    “姐，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把缝纫机用的这么好。”


    李红梅笑了笑，眼睛依旧盯着缝纫机，


    “不然你以为我这个服装厂长只是个空架子？我从6岁就开始跟着我奶奶做衣服了，我对漂亮衣服有一种狂热，这就是我一定要缠着你的原因。”


    她边做边摇头，


    “可惜没有合适的布料，要是用丝绸或者织棉做，不知道有多好看。”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顾念一，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金丝绒做的秀禾服穿上肯定会冷，还得再准备一件外搭。


    顾念一在旁边找了纸笔，开始画外搭，白色的缎面薄绒短外衣，周围一圈白色毛领，再装饰一些珍珠上去，贵气又精致。


    李红梅突然发现顾念一安静下来，她停下脚上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见她又在画图，笑眯眯的起身走过去看。


    “一一，你真应该在我隔壁设个办公室，这样咱两没事就交流，那我们肯定会成为服装界的老大。”


    顾念一不吃她画的饼，画好图后交给她，


    “我要回去了，等会天都黑了。”


    “还有啊姐，这婚服是我专门设计给我朋友结婚时候穿的，等她结完婚，你再多制造一点给商城销售。”


    李红梅摆摆手，


    “我懂，独一无二嘛。”


    “明天你从三义镇回来，就可以过来取了。”


    顾念一应下，骑车回村。


    昨天听赵可说余怀之的父母今天过来，想来赵可应该已经见过她未来的公公婆婆了，顾念一赶着回来听八卦。


    结果刚进院子，就听到赵可的哭声，一抽一抽的，听着十分伤心。


    顾念一眉头一皱，放好自行车大步进屋。


    赵可正坐在床上抹眼泪，小脸上早上涂的擦脸油都花了，顾念一上前抱住她，柔声问：


    “怎么了？”


    赵可哇一声哭出来，


    “余怀之的父母根本就不是来看我们结婚的，她妈妈说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没结婚前就把男人往家里领，还说是我勾引他儿子，说我一个高中生根本配不上余怀之这个研究生。”


    顾念一忍着怒气问：


    “那余怀之怎么说的？”


    赵可摸了下眼泪，泪眼婆娑的说：


    “他前面还在为我说话，可后面听到他妈说供他上学多么辛苦后，他就不说话了。”


    “一一，明明就是他自己要来陪我的，我根本没有勾引他，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顾念一气得脑门都在疼，不讲理的父母，软弱的男人，这种家庭肯定是要不得，可在这个女人名声大于天的时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晚上，传出去几乎所有人都会说是女人的错。


    还是要看赵可怎么选择。


    她沉声问：


    “可可，你还想嫁给余怀之吗？”


    赵可一怔，愣愣的想了好久，然后神色坚定的摇头，


    “一一，余怀之现在都不为我说话，我还能指望他结婚后站在我这边吗？”


    “趁着还没有结婚，我也算是认清楚他了。”


    她眼里又浮起泪光，


    “没关系，哪怕我这辈子不嫁人了，也好过跳进火坑。”


    顾念一呼出一口气，还好赵可不是非余怀之不可，她摸摸赵可的头，


    “别胡说，这辈子还长着呢，以后你肯定还会遇见比余怀之优秀一百倍的男人，让他后悔去吧！”


    正说着话，院门被人拍的梆梆作响，顾念一去开门。


    是余怀之，一看是顾念一开得门，他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弱弱的问：


    “顾知青，可可在吗？”


    可你妈，顾念一翻了个白眼，


    “你们现在就是单纯的同志关系，该怎么称呼还需要我这个高中生教你这个研究生吗？”


    余怀之脸一白，


    “顾知青，你就让我见一下赵知青行吗？我妈她就是说话不中听，她没有恶意的，我可以替她给赵知青道歉。”


    顾念一真想给他一巴掌，她忍着怒气说：


    “没恶意那么远跑来羞辱人？你想道歉？我问你，道歉完之后呢？依旧让赵可跟着你去在你妈面前受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