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顾念一已经跑得没影了。


    李卫东摇头失笑，叫士兵进来将鸡拿去食堂。


    找好了销路，顾念一骑车去服装厂见李红梅。


    李红梅正在厂里巡视，一听顾念一来了，赶紧出了车间。


    拉着顾念一的手往办公室走，


    “你这一去就将近二十天，我都没人说话了。”


    李红梅对于顾念一来说，总有种忘年交的感觉，顾念一递上从京都带来的糖和糕点。


    李红梅眼睛一亮，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先拿出一个糟子糕往嘴里塞，


    “好几年没吃过这口了，还是这么好吃。”


    她的语气带着丝怀念，顾念一便知道这礼物买对了。


    李红梅吃完一个糟子糕，又连吃好几个江米条，这才擦干净手，喝了口水，又重新涂了口红，恢复厂长的威严。


    顾念一笑眯眯的看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帮她打开了门。


    李红梅冲她无奈的摇头，


    “没办法，女人当厂老大就得端着点架子才能镇住厂里这些职工，我连午饭都是打回来吃，生怕他们挑出一点毛病。”


    顾念一能理解她的苦衷，在后世女人当一把手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年代？


    她语气诚恳的宽慰道：


    “等你带着厂里的职工干到石桥镇第一，再到绵市第一，甚至是全省第一的时候，就再没有人敢挑一点毛病，他们只会仰视你。”


    李红梅一愣，眼圈一瞬间都有些红，她背过身去，缓了好一会才重新转过来，


    “一一，原来都是我给别人说这些鼓励的话，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一点都没觉得这是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相反，因为有你，我觉得这一天指日可待！”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报表，


    “你知道吗？你走的这不到一个月时间，我们已经超额完成了上半年的任务。”


    “还有一堆订单都在排队，说句真心话，我当上厂长这么多年，也就这些天睡了个好觉。”


    “这个月整个厂的工钱都翻了一倍，大家伙儿高兴的，原本那些害怕我躲着我走路的职工，都跑到我跟前来谢我。”


    她说着说着开始哽咽，


    “一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现在就算是你要当厂长，我都没有一句话立马给你让位置。”


    顾念一正动容呢，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吓得立马收回了眼泪，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这块料，我有自知之明，画个设计稿还成，你让我管这么多人，加班加点的搞生产、干业绩，我不行！”


    她那手摆得都快看不清了，惹得李红梅大笑，


    “行了行了，别害怕，我还能再干几年，过几年你再考虑。”


    顾念一眼睛圆睁，眉毛飞挑，


    “不是，我的姐，你认真的？！”


    李红梅爽快的点点头，


    “不然呢？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开玩笑。”


    “停，打住，姐，过几年我也不会改主意的，你趁早看看别人。”顾念一两手挡住自己的脸，以此表明决心。


    李红梅撇着嘴，


    “没出息！”


    她话音一转，


    “不过，我想再开个分厂，我听张桂花说你们村开了两个养鸡场，我们厂现在订单多到工人加班加点，也不能按期交货。”


    “所以还不如再开一个厂，重新买机器、再招一些职工。”


    “咱们要做，就做长远打算，就做到最好！”


    开分厂这个事情顾念一也想过，但没想到李红梅会先提出来。


    她附和道：


    “我可以投资，给我分红就行。”


    李红梅瞅她一眼，然后恨铁不成钢的捏捏顾念一的脸蛋，


    “你想得美！没那么容易！分厂就建到大河沿村，你来当分厂的厂长。”


    顾念一来这个年代已经懒散惯了，突然说让她按时按点的上班，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可李红梅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说不出拒绝。


    “我知道你们村有人进服装厂，还有人进机械厂，以后大家富了，就到镇上买房子。”


    “你的初衷是想让大家都富起来，可你有没有发现，村子里现在安静了好多？青壮年都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


    顾念一神色一怔，这不就是后世说的“空心村”？


    “如果大家在村子里就能富起来，谁还会跑到远处呢？”


    李红梅在管人这块手拿把掐，她知道顾念一的软肋，专挑她在乎的说，就不信她不答应。


    李红梅看到顾念一的表情松动，再接再厉的说：


    “累是肯定的，但只要分厂顺利运转起来，那你在家办公和在厂里办公还不是看你自己选择。”


    “还有啊，你还可以培养一些能干的村民啊，我要是你，这会就跟我签合同了。”


    话落，李红梅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往办公桌跟前走。


    顾念一抿着唇笑，看着李红梅从抽屉里拿出合同，无奈的摇头，


    “姐，你真是我亲姐，坑你都挖好了，就等我往里跳了。”


    李红梅将笔塞给她，笑着拍她一下，


    “哪里是坑，明明是发家致富的幸福源。”


    合同很简单，顾念一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刷刷两下写上自己的名字。


    上辈子签任职合同的感觉再次袭来，又高兴又忐忑，还有一些兴奋。


    李红梅拿过合同，呲着牙笑起来，


    “好了，顾厂长，抓紧时间回去选址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顾念一摇头叹气，这才签完卖身契，就要上工了。


    她瞄一眼笑得得意的李红梅，阴恻恻的提醒：


    “姐，别笑了，皱纹都多了。”


    然后撒腿就跑。


    李红梅笑脸一僵，骂了句“臭丫头！”。


    同时用手揉揉自己的脸，手指延展一下眼角，恢复了沉稳。


    她看着顾念一的签字，再次抿唇笑起来，这样的设计天赋，她既然遇到了就不可能放过。


    既然顾念一不想在厂里当设计师，那就建个厂让她当厂长，总之务必要留住她！


    顾念一从服装厂出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她叹口气，早知道就在服装厂蹭口饭吃了。


    她想起今天还有个地方没去，又骑上车往派出所走。


    张波几人正端着碗往后面食堂走，看见顾念一，都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