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一肯定的点头，


    “对，就在下学期。”


    侯主任其实非常想问一句，“学费课本费饭钱从哪儿来？”


    但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只是说：


    “那当然可以，按照校车的规章制度，只要超过五个孩子就可以接送，另外接送费用一个孩子一个月是一毛钱。”


    顾念一也记了下来，想了想没什么要问的了，站起身道了谢便往出走。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分明听到侯主任嘀咕了句“大河沿村富起来了？”


    顾念一抿了抿唇，在心里回答道：


    “快了！”


    从学校出来，顾念一去了政府办公楼。


    既然承诺了要借收割机，顾念一就不打没准备的仗。


    依旧在保安室的登记本的“来访事项”一栏填上“找农主任。”


    顾念一轻车熟路的往里走，找了一圈，最后在二楼找到门上贴着“农具管理处”的办公室。


    顾念一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颇有几分不耐烦的女声“进！”


    顾念一下意识皱眉，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


    “你有什么事？”这间办公室里只摆着一个桌子，桌后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头发输得一丝不苟，戴着副圆框眼镜，正皱眉看着顾念一。


    从顾念一的经验来看，这大姐不好对付，面对这种人既不能露怯也不能和她对着干。


    “主任，我是大河沿村的知青，我叫顾念一，这次来就是想请您到我们村去实地考察一下。”


    “考察？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们村有什么好考察的？年年产量倒数第一，说实在的小姑娘，你是被村里人推着来的吧？”关主任一脸的不屑。


    顾念一脸色不变，继续说：


    “是啊，我来这个村不久，就被赋予这么重要的任务，我的内心很惶恐，可是我想既然都是在石桥镇，大河沿村的村民每天也在认认真真的干活，那产量上不去总是有原因的吧？”


    “我一个小小的知青，人微言轻，只能来求助政府，来求助您，帮我找到产量低的原因。”


    眼看大姐挑着眉就要拒绝，顾念一的声音徒然拔高：


    “我下乡的时候，知青办曾带着我们学习领导人语录，有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人民群众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我们干部同志能解决。’”


    “主任您看着就思想觉悟特别高，肯定是熟读领导人语录的，您肯定会帮助我们人民群众的对吗？”


    顾念一的眼里满是希冀和崇拜，让关主任嘴里那句“我凭什么要去帮你”怎么都说不出口。


    尤其是顾念一还搬出了领导人语录，她要是拒绝的话，那就是思想觉悟不够，那可是要挨批斗的。


    关主任站起身，没好气的对顾念一说：“那就走吧。”


    走在路上她还在想领导人语录的哪一本有这句话，她自认整个单位她的语录背的最熟，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她当然想不到，因为那是顾念一随口编的。


    关主任是个较真的，实在是没忍住，便问顾念一：


    “你刚说的那句是领导人哪一本书？我也好学习学习。”


    顾念一一本正经的回道：“书名我也不知道，就是在沪市知青办学习的时候有幸拜读过。”


    关主任闭了嘴，沪市啊，难怪她没看过。


    等走出了大楼，关主任才想起来问：


    “我们怎么去？”


    顾念一眨眨眼睛，“我们村的驴车在车站那里等我们呢。”


    “什么？！你居然让我坐驴车去？”关主任声音极高，甚至破了音。


    顾念一十分善解人意的说”


    “主任你是不是怕冷，我早上来的时候，驴车上好几个人呢，挤着坐就不冷了。”


    关主任的脸色一沉，就要往回走，“中巴车都行，驴车？我这辈子还没坐过驴车呢！”


    顾念一继续哄：


    “主任，我之前也没坐过驴车，来下乡后才发现，驴车坐着视野更开阔，凉风吹着很舒服。”


    关主任不耐烦的说：


    “你是你，我是我，你只是个下乡知青，我可是农具处的主任。”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


    “对啊，我是管农具的，跟你去考察什么？”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顾念一心说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都害怕关主任真的跟她去村里看。


    “主任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严重怀疑我们村产量低是因为镇上给我们安排收割机的时长不合理。”


    “我来之前就已经研究过了，大河沿村和安康村差不多一样大，可每年安康村能用收割机两天时间，大河沿村只能用半天不到，这是严重的不公平啊。”


    关主任皱着眉，十分不解的问：


    “那这和你带我去你们村考察有什么关系？”


    顾念一理所当然的一摊手，


    “当然是让您直观的看到土地，我都想好了，等去完大河沿村，我在让驴车将您送到安康村，您实地比较一下两个村的大小。”


    关主任脸上浮现出一种“无语”的表情，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轴？你直接说就行了啊，还绕这么大一圈。”


    “行了，今年我会留意一下的，给你们大河沿村多安排一点收割时间。”


    说完，快步往楼里走，生怕顾念一再缠着她。


    距离收割还有两个多月时间，顾念一打定主意，到了收割的时候，她再来一趟。


    ……


    顾念一走到车站时，其他村民都已经等了一阵子了，顾念一赶忙说：


    “对不住乡亲们，我来晚了。”


    几个大婶见她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买，又去了这么长时间，那肯定是去见对象了，当即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


    “没事的，顾知青，大事要紧。”


    顾念一：？


    她们怎么知道自己是去办大事了？


    没想明白，顾念一也不好直接问，就笑着点点头坐到驴车上。


    几个大婶对视一眼，都捂着嘴笑起来。


    偏偏顾念一还在想学校的事情，都没察觉到大婶们的笑。


    回去没多久，村里关于顾念一的谣言就变成了：顾知青的对象在镇上上班，还有个很厉害的工作。